回家的那天,天气异常地压抑。
晴朗的天空突然变脸,我下了车不到一分钟,就暴雨倾盆。
没有带伞,我只好背着包站在车站内,等雨小了一点,才往家里走。
等到家的时候,肩膀已经完全湿透,妈妈把我的包接走,我换了衣服在沙发上坐着,爸爸没有在,妈妈问我:“考试考得怎么样?”
该逃的还是逃不掉,我抿了抿嘴唇,故作轻松地拿过了电视机遥控器:“就是那样呗。”
“你这样下去,连大学都考不上,也不学学人家秦阿姨家的周丹,人家这次又考了二百多名,当年入校的时候,人家就差一点点就进了重点班......”
絮絮叨叨的声音连绵不绝地进入我的耳朵,我开始强迫自己发呆,反正她的唠叨已经是常事了,也许忍一会,就完事了吧。
“你说你,当初上一个高中,还是我们用钱把你塞进去的,连初中也是,你就能不能给我们争一点气,你看看别人说自己孩子的时候人家都特别得意,我说起你的成绩我都不好意思......”
地板被拖得光亮,我低着头看着倒映出的自己,里面的我脸色很难看,表情有些微微的扭曲。
“你就整天整夜捣鼓你那些破画,画画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多看看书,我也不指望你能像周丹一样考个两百多名,你要是上了四百名,我都能高兴得跳起来......”
“喂!宋思雨!你给我站住!你去哪!”
我听不得后面的声音,后背已经彻底僵硬,一股以厌恶烦躁为主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地朝我压过来,牙齿被我咬得咯咯响,拳头紧紧地攥着,我拖着书包进了房间,妈妈已经丢下了拖把朝我冲过来,我及时关上了门,她在外面敲门敲得震天响,我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宋思雨!你给我开门!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开门!给我滚出来!”
牙齿止不住地在颤抖,我将被子拉到了头上,想让所有的噪音都隔绝在外,可是只是徒劳,她坑骂的声音不绝于耳,我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你怎么不去死啊宋思雨!”
我身体一颤,喉咙发酸,一种可怕的液体几乎要从眼角流出,我躲在被子里深呼吸,刚要流出的眼泪被狠狠逼回肚子里,突然我听到了“砰”地一声。
她在砸门。
我进来的时候有把门反锁,我一直很讨厌别人进我的房间,什么人都一样,她却受不了这种习惯,每一次我关门都要一顿数落,她毫不顾忌我的感受,我的抽屉她随便翻,反正对于她来说,孩子没有**。
我坐起了身,看着门被敲得颤抖,我突然有些怕,居然会有一种她会不会进来一锤子杀了我的念头,好久好久,她好像终于累了,我听到她打了电话给爸爸,不久爸爸就回来了,他也没去多远,只是在附近赌博而已,他身上有所有房间的钥匙,他在试哪一把是我的,我终于下了床,双腿有些发软,我差点没骨气地跌倒,我去开了锁,几乎是同一刻,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狠命地揪住了我的耳朵。
疼痛撕心裂肺地在耳朵边炸开,我睁大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瞪着他们,我不敢放松,我知道只要一放松,眼泪就会不争气地掉下来。
恍惚间我见到了外婆的影子,她苍老满是褶皱的手摸着我的手,慈祥地微笑着说:思雨,要坚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