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一天，欧阳小暮被关在房间里补习。
当禽兽讲完资产负债、经济杠杆效应还有什么边际贡献时，她觉得可以把脑袋拧下来，拿去熬粥了。
禽兽坐在马桶盖上，卷起书敲了敲她的榆木脑袋：“上课的时候都干嘛去了？”
欧阳小暮盘腿坐在地上，似乎已经被打习惯了，不紧不慢地说：“睡觉啊。”
“那睡觉的时候呢？”
欧阳小暮嘿嘿一笑：“废话，偷东西吃啊。”
“趁早把你这小偷的德性收起来。”秦云朝半是开玩笑，半是担忧地说。
欧阳小暮努努嘴，心里清楚，这么大一家企业，怎么可能承认一个惯犯当总经理，所以她懒懒地抱怨：“我做不来。”
禽兽以为他在说作业的事儿，一本正经地教育：“做不来也要做，做完之后立刻交上来给我。”
欧阳小暮满腹怨气地推开他，垂头耷脑地趴在马桶盖上涂涂画画。
“怎么你们多简答题啊？”
“你以为是小学啊？十道选择九题猜，给我快点。”说着趿着拖鞋嫌弃地踢了她一下，活脱脱一幕资产阶级老板奴役无产阶级员工。
“好啦。”欧阳小暮的手拿着试卷往后一撤，不一会儿脑袋就挨了一下。
“十道选择题，九道错，你拿什么脸去面对小学生。”说着又举起手来。
欧阳小暮抱头争辩：“能猜对一题就不错了。”顿了一下，“你不是教授吗？看看能不能……”她抬抬眉毛，耸着肩膀做了一个偷偷拿的手势，果不其然又重重挨了一下。
“疼啊。”
“笨就算了，尽动歪脑筋。”说着又曲起手指，把她的额头当门敲。
欧阳小暮跳起来：“够了。”说着扭头冲出门，冲进了他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一阵迅速上锁的声音后是她得逞地坏笑：“晚上床给我睡。”
秦云朝盯着紧闭的大门，笑着叹了口气，满腹心事地就着马桶坐下，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默默陷入沉思。其实他早就找过郝校长，没想到老郝这个时候却跟扯什么职业道德师表素质，他都赔上笑脸了，他却瞒得严严实实，半点口风都不露，再这样下去，以坏丫头的水平，肯定要被刷下来。
秦云朝掏出手机，昧着良心做了一件事：“喂，老莫，你把我的魔谷鸽血红宝石送给郝校长夫人，她会接受的，你告诉她，我只要考生名单。”说完电话，秦云朝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
一直到下午吃晚饭的时候，他都没有起床，欧阳小暮叫他不应，自己拿钱去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回来一看，自己房间门虚掩着，而禽兽已经不知所踪。
肯定是跑到哪里偷腥去了，欧阳小暮哼了一声，照旧回到他的房间，打开电视看来了一会儿，越看越无聊，就早早睡觉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忽然闪现出抱着薯片和禽兽坐在电视机前的画面。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来一次，仍旧想起他，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被子里充斥着他的味道，无孔不入吧。明天换床被子吧，她想着继续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早醒来，准备考试，刚从被子里伸出手，不由尖叫一声，拿脚狠狠一踹。
“啊，我的腰。”禽兽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手扒在床沿，奇怪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废话吗？欧阳小暮狐疑地沉下脸：“你确定你不是成心的？”
“当然不是，我用你的成绩保证。”说着抱着枕头继续趴到床上，迷糊糊地说：“老莫在楼下等你，你快点去吧。”
禽兽昨天不知道干什么坏事了，今天居然累成狗。
难道又当贼去了？
“禽兽，”她跳起来，“你下次叫上我啊。”
这次考完试后，当梁上君子大概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放心，有我在你不用当贼。”
禽兽果真说到做到，回想起来那天考试，真跟做了场梦似的。
成绩两天之后就出来了，郝校长挥笔在测评表上写下优字，真是句句谎话，字字悔恨，这大概是他从教以来做过最昧良心的一件事了。
欧阳小暮抓着成绩单似地飞奔到禽兽的房间，看到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惊呼出声：“果然是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路上说。”禽兽过来，帮她围上围巾，用手冰她暖烘烘的脸，在他挠痒痒似的挣扎中，畅快地笑着，握住她的手插进自己风衣兜里，陪她一起走楼梯，他们的路就这样被拉长了。
“那些人都是你安排的吗？”欧阳小暮追问，回想起来，考试当天，她正拿着试卷发晕，居然有人把答案写在纸团里扔了过来，后来，那个人被发现了，这个时候坐在教室另一个角落的同学主动站起来替她承认作弊。虽然被抓走了两个，但是纸条却来得络绎不绝，而且相当有节奏感，选择完后是填空，填空完后是判断，判断完后是简答。欧阳小暮答题从没试过可以和蹲马桶一样一泻千里。东丰帅划。
“可你这么走不对。”就是看不惯禽兽得意的小表情，当头浇他冷水。
“那你就承认你作弊。”
“哪有，我是被作弊。”
“那你去跟他们坦白。”秦云朝回头微微一笑。
欧阳小暮一扭头：“管他们的。”
秦云朝弹弹她的脑门：“你啊，怎么教就是不会，有些话有些事情，虽然说是场面功夫，却不得不做。”说完觉得他未必能听懂，拉着他加快脚步。
“这是第一天参加董事会，迟到了不好。”
今天对她而言是非比寻常的日子，如果成功骗过他们，把总经理位子骗到手，她好歹能把欧阳语的气焰压下去，也给自己出口恶气，但是如果失败……
她拉拉他的衣袖：“禽兽，如果我输了，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说到底她的任性是因为她缺乏安全感。
禽兽笑了笑，没说什么，欧阳小暮有些气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