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他吐了吐舌头,瞥着那枚简单到连一点儿花纹都没有的戒指,他又笑:“找这么个女朋友真是能划得来,买个戒指都能得到更大的。”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瞪大眼睛盯着他看。
他含笑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一片漆黑的电影院里,前面两个情侣正打得火热,双唇胶着地粘合在一起,还不是发出嗯嗯的声音,她无奈地回头看着酣然入睡的夏青槐,即便是再完美的音效也震不醒他,放下装满爆米花的桶,她向工作人员要了一个小毯子,闻起来有些味道,想了想,便索性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一场电影一个半小时,他只看了开头三分钟,一直睡到屏幕上的演员表放完。
轻轻推推他。
他睁开眼睛,轻轻地揉揉太阳穴,喝了一口饮料,问:“还没开始吗?”
“是啊。我们不看了。”她拿起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拖着他:“我们走吧。”
几秒钟之后,夏青槐已经从迷蒙的睡意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睡着了,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你还想干什么?我陪你。”他说。
“夏青槐,回去睡觉吧!”夏青槐约会睡着事后也不道歉,她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心疼,自己现在好像已经是他的负担了,他事业还没有起色,整天都要拼命向前冲,哪怕凌晨两三点他也会跑过来看她一眼,在床前坐几分钟,摸摸她额头的伤口,然后才离开。
她心里清楚,夏青槐正在努力地做一个男朋友。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老是喜欢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生活,不开面馆了,就变成要应付她。
想到这里,她由不得一阵泪意涌上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你心里怎么那么阴暗,动不动就生气?”他点燃一根烟,站在栏杆前面抽了起来的,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额头上的疤。
“以后不要和我来约会了。”她并非赌气,只是心疼他。
他扬起眉头,吐出一口烟,故意把满口的烟喷在她脸上,她别过头,轻轻咳嗽了两声,伸手敲了他的肩膀一下,扬起眉头问:“先生,你这是在调戏我吗?我很热情的,如果你再这样轻佻,我今天晚上就不让你回家了!”蕙质春兰
“刚刚连约会都不愿意,现在又要留我过夜,你可真是现实主义典型代表。”他笑了笑。
“夏青槐,你怕我移情别恋吗?”她盯着他看。
他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立刻挽住他的胳膊,咧嘴笑道:“你放心吧,就算你没有时间陪我,我也能自己找乐子的,就算你对我不好,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我很乖,每天都在家里等你,只要你想我的时候,我立刻就出现在你身边,你用不着在累的时候还要陪我出来玩,相反,你累了我可以陪你,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的客户,棒吧?我就是那种好女人!”
他用手捏住她的脸颊,搂住她的肩膀,将整个人三分之一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扬起嘴角。
两个人沿着大马路,顺着小区门口晃悠了好几圈,他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走进去。
“你不要进来吗?”她扶着门板问他。
“今天太晚了。”他抬手看了看手表。
“好吧。”她穿着拖鞋跳出来,却险些自己被自己的绊倒,他眼疾手快拉住她,责备道:“别老是冒冒失失的,你要害自己收多少次伤才行?”
她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拍了拍胸口轻声笑道:“你明天要不要过来吃晚饭?我给你做牛扒。”
“现在还不知道,如果能来我给你打电话。”他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看不出喜恶,不过她心情大好,冲着他撅起嘴。
他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用手摩挲着她的头上的疤。电梯门开了,他低头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才走进电梯。
她怅然若失,打开门,跑到阳台上,低头看到他变成一个小点,慢悠悠走出了小区。
靠在阳台玻璃栅栏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跟夏青槐说过,会乖乖待在家,可是今天晚上她还得回家一趟。
半个小时后,陈叔开着车子来到楼下,不出所料,梦涵还没回家。
“陈叔,我们先到姑妈家去一趟。”她敢肯定,如果梦涵没有回去的话,应该就是在那里。宿敌
“姑妈在家。”陈叔笑了,自从她救了旭颖以后,陈叔和向菲两口子一见到她就好像欠了她什么似的,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给旭颖找学校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说老实话的,旭颖今年已经九岁了,学了五年的手语和读唇,一般人只要面对她,她就能听懂对方的意思,字也认识不少,能自己简单看报纸。
“老爷帮了很多忙,但我和你向菲阿姨有点儿犹豫。”陈叔和向菲算老来得子,即便旭颖生下来就又聋又哑,但两个人从来没没有抱怨过,相反,两个人百分之八十的收入都用在了旭颖的教育上。
听爸爸说,陈叔当过兵,有股子执拗的硬气,坚持要用自己的工钱,不愿意接受慈善基金会的帮助,也不愿意别人谈论旭颖,因此,旭颖九岁了,出门去玩儿的次数屈指可数,两口子都是外地人,在这里没有亲戚朋友,平常陈叔跟着爸爸东奔西走,向菲就管理花园,每周三次,向菲会带旭颖去找老师学习,两个人宁可在那条寂寞的公路上步行一个小时到公车站去搭车,也不愿意让陈叔接送,后来爸爸知道了,就故意给他一些时间,自己不出门,谁知道陈叔也不开家里的车子,三个人步行。
这些,都是受伤之后和爸爸聊天才了解的,他们一家人太安静了,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尤其是旭颖,她就像一株植物一样,默默地生长。
其实那个时候听到爸爸的死讯,她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如果陈叔还在,他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爸爸去送死的,可惜那个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叔和向菲带着旭颖离开了,任由爸爸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重生之后,人生忽然变得错综复杂,环环相扣,弄得她心力交瘁,她不是夏青槐那种头脑清晰,聪明深沉,善于规划的人,所以她直到现在也看不清事情,但她想,善良和付出总是没错的,如果特别真诚地去对待别人,至少在危难来袭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就会少一个。
再说,旭颖的确是需要帮助,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不能再被他们围困在父爱母爱里,她需要朋友,需要融入社会。灵异之驱魔天师
她笑道:“陈叔,我知道你和阿姨在顾虑什么,但你应该想一想,正因为我们把她当成正常人,所以才应该让她去上学,去接触社会。”
“我知道小姐和老爷你们心里是和我们夫妻一样疼她。”陈叔长叹了一声,才又说:“可我真的担心,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我们一样疼她,她已经很不幸了,但那都不是她的错,如果因为她的不幸还要被别人伤害,我就真的枉为人父了。”
她笑了笑:“陈叔,不管是谁,成长都是一种痛。虽然旭颖天生不足,但她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坚强和善良,没有谁能伤害这样的女孩儿。”
陈叔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笑了笑:“小姐,你还是谈恋爱好。”
她自觉好笑,便问他:“为什么?”
“给人感觉是真的长大了。”从她接受爸爸的女友岑娜到为表妹梦涵顶罪以求息事宁人,再到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救旭颖,这一切的变化,陈廷都看在眼里,如今的一句感慨,饱含着多少长辈眼中的欣慰。
出乎意料,梦涵居然不在这里,往家里打电话,九婶说,梦涵打过电话回去,说在酒吧里和同学开生日会,晚上会去同学家住,就不回去了。
说老实话,她心里还真有点生气,为了一个男人瞒骗家里人,这种做法实在幼稚又可笑,更何况,那个让她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男人,即便是东窗事发也只是让她一个人躲在家里害怕哭泣,甚至连面都不露,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这是典型不负责任的表现,更让她担心的是,梦涵现在很显然已经弥足深陷,难以自拔,连心爱的贝蒂都能让给那个男人开!
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陈叔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问:“我们要不要去那个酒吧看看?”
“先回家吧。”她轻轻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梦涵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这个表情让她很受伤,却也让她警醒,不能再用苦口婆心的方法来管束梦涵了,那样子只会适得其反,与其弄得两头伤心,不如变换方法,说不定还有可能会把已经晕头转向的梦涵拉回来。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姑妈还没睡,正戴着老花眼镜伏在案上看文案,抬头见她进来,摘下眼镜笑问:“最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