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梦涵的同学小黄警官和她都说了些什么,梦涵双手扶着方向盘,只看了一一眼她的连,立刻就放声大哭起来,从她这个角度,只看得到她两个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泪眼模糊中,车子在路上歪歪扭扭,生平第二次见到她哭成这个样子,第一次是小学的时候她们班的爸爸活动日,当时是辰星的爸爸去的,所有的人都有爸爸,她只有一个舅舅,被几个同学连连追问,难堪之下的她放声大哭,现在就是第二次。
“靠边停车。”她看得胆战心惊,轻轻拍了拍表妹的肩膀,柔声说:“不要这样,梦涵。”
“陆辰星!”梦涵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这已经是愤怒的极限,她用力踩着油门向前冲,骂道:“你的人生只剩下一个夏青槐了是不是?你不要我们了是不是?你自己算一算,从法国回来之后,你回过几次家?给舅舅和我妈打过几次电话?好!”
当这样的连续疑问句已经不足以表达愤怒的时候,梦涵死死地抱着方向盘不放,索性开始自问自答起来:“你还是陆辰星吗?当然,你就是陆辰星!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第二个陆辰星!我说!你放着我们这些爱你的人不管,非要把自己搞得这样遍体鳞伤才算吗?那个夏青槐,他知不知道你现在弄成这样?他不知道!知不知道你为了替他妹妹讨公道得罪了那个疯狗?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差点儿就被那个疯狗杀死了?他不知道!”
说到这里,梦涵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响了一声。
是的,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连她爱他他也不知道!想来有种淡淡的悲伤,转过头看着梦涵,会心一笑,现在气头上的梦涵看起来和自己之前一模一样,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总不会说是表姐妹两人的错,一股脑怪罪在别人身上。
车子越开越快,反复在两个车道之间歪来歪去,所幸已经入了深夜,路上车子不多,但还是险些发生碰撞,她心有余悸,忙轻轻拍着梦涵的手,小声说:“你先把车子停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再让你回到夏青槐身边去的!再这么下去!你非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不可!陆辰星,你是我表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时间,你想去法国,我陪你去,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但是这一次我很坚决,我不骗你!我绝对不会在让你回到夏青槐身边去的!”梦涵抽了一张纸,用力吹了鼻涕,擦擦眼泪,顺手往车窗外一扔,对着她做了一个非常凶但实际却很可爱的表情。
“是怎么个坚决法?”她忍不住笑起来,牵起淤青的嘴角,疼得钻心,却不敢在梦涵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强作无事,咧了咧嘴。
“就是这么坚决!我现在就要带你回家!然后把所有的事情告诉舅舅和我妈!我管不了你!让他们来管你!”梦涵又拍了一下喇叭。丫头,你别跑!
后方一辆车子呼啸而过,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她们竖起中指。
梦涵视而不见,只盯着她。
“你的意思是说,凌晨两点钟,你带着满脸是伤的我去敲姑妈卧室的门吗?”她笑了一笑。
“亲人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没听过吗?”梦涵怒容未消。
“哎!”她幽幽地吐出一口气,轻轻地说:“昨天我给姑妈打电话的时候,她说,这些日子好了很多,就是晚上很难入睡,一旦被吵醒了,一整夜都睡不着。我爸爸也是,这几天忙上市的事,每天晚上都在加班,休息的时间不到四个小时。哎!”
在她的叹气声中,梦涵终于将车子停在路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咧着嘴骂道:“陆辰星!你这个滑头!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她释然一笑,看样子梦涵已经恢复了理智。
“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还要让你回去吗?”梦涵嘟着嘴,将车子熄火,双手抱在胸前:“反正我做不到!你自己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梦涵,你爱过一个人吗?”她眨着眼睛热切地看着天,看不清星星的夜空让人失落,她记忆中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母亲,一定会支持她吧?
梦涵没有说话,慢慢放下手。
“会受伤,会流泪,会心碎,会无奈,可是却不会放弃,这就是爱情。”她轻轻地揉着自己的鼻尖,软软一笑,说出来太过软弱,但这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梦涵哼了一声,沉默了,良久,发动车子,忽然说:“现在我送你回去应该没有问题吧?”
说服梦涵很容易,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和梦涵一样容易动摇。
比如说,夏青槐。他不是去找汪缣了吗?他可真会挑时候,她掏出钥匙正专心开门,他忽然从对面屋子黑漆漆的檐下冒出来,张口就问:“你上哪里去了?”
“吓我一跳!”她的钥匙掉在地上,拍着胸口,基于晚上他的暴怒,便若无其事地捡起钥匙,今天一整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她好累,可不想已经凌晨了还要抽时间和他吵架。血染学院,腹黑殿下不好惹
记忆中他和自己的对话就很少有心平气和的时候,要么就是霸道的颐指气使,要么就是暴怒地吼叫,再不然就是视而不见的冷漠,天啊,她付出了那么多,他怎么会几乎不曾善待过自己?
这太不公平了!
她将头扭向一边,将门打开。
他忽然伸出手来,拖着她往面店去。
“你干嘛?放手!”她轻轻挣扎了一下,压低声音小声说。
他没理会她,只是埋头往前走。
“我说,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而且我今天累得要命,现在就只想睡觉,你就算要骂我也等明天早上好不好?”她开始妥协,无奈地看着他。
投石无声,夏青槐是一片死寂的大海,无论再大的石头落下去也激不起多大波澜的感觉,她那些听起来相当诚恳的恳求被完全当成耳旁风,说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和她迄今为止的相处模式都是她说她的,他做他的。
“夏青槐,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我想睡觉!”她被他拉进店里,他伸手开灯,刺眼的光立刻填满整个房间。
他忽然转过头来问:“和我吗?”
她用手揉着眼睛,没有意识到他回答中的小邪恶,支吾了一声,忽然听出言外之意,顿时涨红了一张脸,又看他面无表情地打开药包,俨然没说过似的,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他问。
“没有。”刚刚在偷偷骂他是疯雪人,忽然被他质问,立刻心虚地否认。
“坐下。”他命令。
她下意识坐了下来,旋即后悔,她又不是他的宠物,怎么那么听话,中午的时候才骂人,现在想这样装作没事,她居然一点儿气质都没有,照单全收。
这不是代表以后他可以随心所欲地骂她了?
正想说话,他静静在她对面做了下来,抽出棉签蘸了双氧水替她脸上细小的伤口消毒。校花的极品狂少
冰凉的棉签滚过她白皙的脸庞,温热的气便从他口中吹了出来,俨然春风拂面,有没有消毒她不知道,成功地撩动了她心里所有纤细敏锐的观感,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你老板找你做什么?”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张口问他。
他换了一根棉签,正色道:“你告诉我你刚刚去了哪里,我就告诉你。”
“我有点儿事去了一趟城里。”那些事情当然不能告诉他。
他很自然地点头,也学着她的样子回答:“他也是找我有事。”
她颦起双眉,他扬起眉头,四目相接。
这种对视对她根本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好吧,她干咳了一声,撒了个谎:“我去医院了。”
“去了医院还连伤口都没处理?”他不是好骗的人。
“没带钱,所以回来了。”她汗颜,和他认识有那么久,居然把说谎练得如此炉火纯青,说瞎话一点儿也不会感到不自然。
他放下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总有一天你医院不会再担心钱,我说的。”
又来了,还真别说他没善待过自己,他对她好的这种情况有两次,一次说要送她去不必排队的医院,这一次说以后去医院不必再担心钱,她向上翻了一个白眼,没事干嘛老是诅咒她进医院?
他脸上鲜有泛起一阵红晕,手指悄悄划过她的发梢,低声问:“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不相信,是不想再进医院!”她吸了吸鼻子,和他这样近距离让人很有压力,所以偷偷向后退了一步,她真怕自己会因为缺氧而晕倒。
晕倒也就算了,饿了那么长时间,好像总是不见瘦,他大概抱不动自己。
对她番茄一样的脸视而不见,他有条不紊地收拾药箱,然后抬起头浅浅一笑。
这一下,所有的愁云都烟消了,有种全世界都在放光的感觉,她用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告诫自己不要表现出太过于脑残的表情,忙往外走。
“你不是问我汪总找我做什么吗?现在不打算听答案就要走了吗?”他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