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分的瘦弱女人,一头凌乱蓬松的头发,像一只受惊了的动物,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发抖,尤其是在看到灯亮了之后,立刻开始从嘤嘤地哭泣变成了放声大哭,他走上前,轻轻地拍拍对方,只见那个女人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夏青槐,如同受惊的小鹿,四处乱撞,眼神一路游移,直到视线固定在夏青槐身上,这才像看到亲人似的猛地站起来,用手拉住他的胳膊,又是哭又是傻笑,嘴里喃喃地说:“大木头。”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厨房里丢掉的那些东西,全都放在墙角边。这个女人很矮,大概只有一米四左右,浑身沾满了烂泥,恶臭的味道是从这里来的,嘴角全是血,那是因为她的企图用嘴取啃开鱼子酱罐头的铁盖,嘴上的伤口正是被罐头盖划破了,她用划破了的嘴唇去咬长棍面包,自然就留下了血迹,还有她听到的那些利器摩擦地板的声音,正是她用罐头在地上磨蹭发出来的,躲在俞婆婆屋里哭的也是这个女人。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闹鬼!
吓死人了!之前觉得害怕并没有察觉到,现在全都明白了,一下子就瘫软下来,靠在墙壁上,险些坐下了,躲在他身后,瞥着那个女人,一看长相神态和举止动作就明显异于常人,即便满身污泥都不觉得可怕,只觉得一阵阵辛酸,人生险恶,走错一步都会粉身碎骨,多少聪明人都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她这样天生不足的,又该如何生活呢?
“满月?你怎么会在这里?”继对方叫他大木头之后,他立刻就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不可思议,那个女人居然是他的旧相识。
“呜呜,大木头,我好饿。”她抽泣着站起来,走向他,用满是泥污的手擦着自己的脸,弄得满脸都是,她便伸出舌头来舔。
“不要舔!”他冲满月摇摇头,又回头对她说:“家里还有吃的吗?给她做点儿吃的来。”
“这个样子怎么能吃东西,吃了也要生病。你告诉她再忍一忍,我们带她先去一趟医院好了。”她很担心她那满脸的血。
“医院?满月不去医院!不去医院,我婆婆说,医院里全是坏人,要用刀子划开我的肚子!”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天生,满月口齿不清地对夏青槐说:“大木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要让我去医院!”
一边睁大了惊恐的双眼瞪着提议将自己送到医院的他,一边扯住夏青槐的手臂,拼命向后面缩。
“好了!好了!你别害怕,我们可以不去医院,但你要先洗个澡好不好?”他看了她一眼。
她叹了一口气,小声说:“交给我吧!”
满月一直看着她咧嘴在笑,一边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姐姐,你是大木头的老婆吗?”[综穿]穿越之配角记事
她心里一紧,只是笑了笑,打开莲蓬头轻轻地调试着水温,柔和地对她说:“快把衣服脱下来。”
话音刚落,就看到满月不停地向外吐着泡沫,原来是将她的沐浴露塞进了嘴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喃喃地说:“好难吃。”
她忙拉她过来,让她把嘴巴张开,轻轻地冲洗,嘴里有一个很长的口子,看得人胆战心惊,她只觉得浑身发软,便将莲蓬头塞进她手里,小声说:“你先洗澡,我去帮你找件衣服过来。”
满月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拿着不停喷着水的莲蓬头,也不知道放在自己身上,只是瞪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她。
她心如刀绞,只能又折回头去,接过她手里的莲蓬头:“好吧,我来帮你洗澡。你要乖乖坐好,不要乱动,不然泡沫水进了眼睛,会很痛的。”
夏青槐坐在她房间的床上,静静地听着她在里面和颜悦色地同满月说话,咧开嘴角轻轻一笑,她推开门出来,衣服已经湿了大半,看到夏青槐还坐在床上,忙关上门走出来,小声说:“满月怪怪的。”
“她不是怪,是从小就这样,心智不全。”他平静地说。
她向上翻了个白眼,又说:“她从小就瘦巴巴的,然后肚子很胖吗?”
他扬起眉头看了她一眼,她从地上提起自己的包,爽快地拉开,首先露出来的居然是她的无骨蕾丝内衣,他看到之后便将头扭向一边,她涨红了脸,慌忙将内衣塞下去,伸手掏出一件宽松的睡衣,然后悄悄问他:“她是谁?”
他只说:“俞婆婆的外孙女。”就将头靠在她的枕头上,小声说:“我先睡一会儿,等弄好了叫我起来。”
“之前不是说俞婆婆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吗?”她只能喃喃自语地问。
床上已经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算了,这个人本来就是个不喜欢多管闲事,也不喜欢讲故事的人,替他脱掉鞋子,顺手将棉被盖在他身上。
看起来年纪还比她大上几岁的满月,在她身边宛如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乖巧听话,静静地坐在浴缸旁边,等她帮忙见个头发吹干,薄薄的衣料遮不住高高隆起的腹部,她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姐姐,我饿。”满月不时回头看着她,嘴里只会说这一句话。
自己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掏宝王
“大木头睡着了!”满月从浴室走出来,浑身的泥浆清洗得干干净净,缩在她宽大的衣服来,看来更加弱小,楚楚可怜,她吸着鼻子,用手指着睡得很香的夏青槐,一副高兴的样子。
“起来了。”她走过去,轻轻推推熟睡的他。
他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艰难地抬头看了看手表。
“你带满月先回去,我马上过来。”她将门打开。
“你还要干什么?”他回头看她。
这个家伙,难道看不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泥点吗?
“我们在这里等你。”他将门关上。
她也抬头看了看手表,糟糕,已经五点半了!再迟一点,根本就没有办法替他做便当了!
她快速挽起头发,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随便套上一件t恤就出门,他果然和满月一起站在门口。
三个人一行来到面馆后厨,她忙从冰箱里拿出鸡胸肉,本来应该先做夏青槐的便当,但看满月饿得实在可怜,便先把冰箱剩下的白面包和培根做了三明治,加上一杯热牛奶,满月一看到吃的,立刻全都塞进嘴里,看样子,已经饿了好久。
夏青槐就坐在满月旁边,一面提醒她不要吃得太急噎住了,一面问她些简单的问题。
她一面熬汤做菜,一面盯着看,忍不住轻轻地叹气。
用现成的八珍汤给他煮了些白萝卜,将宫保鸡丁和青椒土豆丝放在便当盒里,正在切苦瓜,他走进来,摇着头说:“我什么都问不出来,等天亮了之后,让胖子带她到派出所去吧。”
低头看了她一眼,又问:“苦瓜不炒就给我带走吗?”
她点点头,低声说:“生苦瓜对你身体好。”
“我不要。”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盘子,将苦瓜全都倒在盘子里。
她惊呼道:“我洗得很干净了。”
“反正我不吃,我要吃西瓜,人生已经够苦了,还自找苦吃?”他用手指了指冰箱。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打开冰箱,把西瓜拿出来,切好之后整齐地码放在水果盒里,才又说:“你上班的路上买个早餐吃吧!”九玄失却之阵
“为什么?”他用手拨弄着盘子里的苦瓜,头也不抬看着她。
“你的早餐已经被你的朋友吃掉了。”她用手指了指外面。
他点点头。
“为什么她一直叫你大木头?”她实在忍不住好奇,他再怎么看也不是大木头,应该叫大冰块才对!想到这里,她偷偷笑了笑。
“她和我们小时候念同一班,上学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有一次她看到我的作业本上的名字,就认识‘槐’前面的偏旁‘木’,所以从那以后就一直叫我大木头。”真是世事难预料,他这种人也有无奈的时候。
“对了,我们晚饭吃什么?”他忽然问。
这个问题让她忍不住笑了:“你现在早饭还没吃呢?这么快就操心晚饭要吃什么?”
“额。”他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她,才小声说:“中午搬回来吧!”
她抬头看着他。
他忙说:“我是怕你半夜三更又跑过来把我吵醒。”
被人像满月一样可怜着,并且他本人还表现得那么不耐烦,她才不要!她干咳了一声,摇头说:“不用了,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吗?我以后不会了。”
将所有的便当盒都装起来,放在他面前,打了个哈欠,喃喃地说:“你走吧,一路顺风。”
不再理会他,从厨房走出来,满月一个人将两个三明治全都吃光,还一副不满足地样子舔着手指头。
她轻轻拍拍满月的头,小声问:“满月,别害怕,你现在已经回家了。”
满月抬头,抖动着鼻孔,裂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牙齿上还粘着面包屑,用手拍拍着肚皮,好像在打鼓。
她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的手,小声说:“那个地方不能拍!”
他换好衣服从楼上走下来,提着便当包,背着公文包走出去,她皱着眉头看他的背影,他的西服的确不错,穿在身上也很好看,但穿来穿去就是那么几件,而且款式已经很旧了。
胖子很早就来到店里,带着满月去派出所,一夜的闹腾让她头晕脑胀,胖子说让她休息,她却心里还记挂着别的事情,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匆匆忙忙往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