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得太厉害,连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她幽幽从宿醉中醒过来,头疼欲裂,窗外漆黑一片,已经让她忍不住一阵阵向外冒冷汗,被酒精浸没的恐惧随着醉意散去,正一点点苏醒,忍不住蜷缩在被窝里,想到这小房子里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几乎崩溃。
这个房间的主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而楼下的俞婆婆今天早晨她看着从这里抬走的,那种冰块儿一样的僵硬的触感,就在她手心里。
伸手去摸,习惯放在床边的手机并不在那个位置,更是一阵汗毛竖了起来,猛地想起来,中午给胖子处理完伤口就顺手放在橱柜里了,别人只是把她送回来了,却没有谁神机妙算地知道连她的手机一起送回来。
不敢睁开眼睛,连呼吸都要格外小心,她陆辰星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来临,孤独加上恐惧让她忍不住想哭的冲动,无限的想象把她彻底拉入了深渊,她用最快的速度将人生中见过所有恐怖的场景全都想了一遍了,无力抵抗,只能用棉被将自己严密地包裹起来。
很快,她就忍受不住被子里的热烘,索性伸手将电灯打开。
她从床上爬起来,用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打开面前的衣柜,除了一些发霉的旧衣服之外,里面有一双黑色的高筒皮鞋,直立着站在壁橱里,上面鼓鼓囊囊一条花色的长裙,俨然一个人藏在里面。
被惊出一身冷汗,这怎么行!她好容易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还没有好好共叙天伦,没有解开和夏家的世仇,还没有力挽狂澜,难道就要在这个小房子里被吓死吗?
房间里很乱,她顺手从床上抓起枕头,往前走了两步,闭上眼睛用枕头拼命往那条裙子上砸,一边砸一边咬着牙尖叫道:“我不怕你!”
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一双被收藏得很小心的靴子,里面全是报纸,被她“袭击”了之后,那靴子倒下来,花裙子后面是一大堆旧衣服。
虚惊一场。
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仗着刚刚的勇敢,她依次将房间里所有的盒子、柜子全都打开了,连床底也没有放过,掀起挡住床底的床单,借着微弱的灯光往里面。
甚至连一个小小的音乐盒也被她打开了,亲眼确认里面没有任何的东西,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喝了酒,又被这样吓了一顿,口越来越渴,记得厨房里还有半瓶早上喝剩的矿泉水,但一想到要去厨房就必须得经过俞婆婆的房间,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仙姬
忍耐到了极限,她不得不“铤而走险”,她现在发现,要忍饥挨饿只要靠坚强的毅力就能做到,可是要忍渴,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那种痛苦就像是身体里就像有几十把火在同时燃烧,外面又被架在小火上慢慢地烘烤。
到处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她大着胆子慢慢从楼梯上下来,楼梯上的灯泡居然是坏的!天上乌云密布,远处的夜空一阵阵电闪雷鸣,她只觉得自己心马上就要从嘴里跳出来。
一道闪电掠过长空,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俞婆婆的房间,大门紧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快步走入厨房,摸摸索索在墙边,找到了电灯开关。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立刻将背紧紧地靠在墙壁上,摸摸索索往前走,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之后,她的后背就一直发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紧紧地跟着一样。
终于到了橱柜面前,俞婆婆这里没有冰箱,无论是刚买来的菜还是吃剩下的,怕放在外面被蚂蚁爬,被猫狗偷吃,全都放在一个小小的木柜里,早上给夏青槐做完了早餐之后,她顺手把一根法式长棍面包和一些辅料塞在橱柜里,因为担心自己会有好几天没时间去逛超市,夏青槐又必须得每天吃早餐,这种面包存放的时间会长一点。
这一打开橱柜,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那个法式面包还好好放在柜子里,可是中间的一段居然染满了血迹!是不是看错了?她慌忙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条染血的面包就在眼前。
她一阵作呕,一时间也忘了口渴,夺门而出。
也不及多想就飞快地蹿上楼去,刚进房门,她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房间里刚刚被她打开的盒子已经全都合上了!连衣柜的门也合上了!
她用力挠了挠头,生平见过那么多的事情,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见鬼?
她快步跑进去,将刚刚合上的箱子和柜子全都又一次打开,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还在。
只是俞婆婆留给她的那串钥匙不翼而飞了!
她只想哭,却欲哭无泪,人要是倒霉起来,还真是没话说!好端端的搬个家,却闹成这样!
她战战兢兢地靠着墙壁走向门口,闪电仿佛就在头顶,闷雷阵阵,好像近在咫尺一样,不过眨眼的功夫,暴雨落下来,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像是一把菜刀,锐利又刺耳,咯吱——咯吱——不停地重复着,时大时小,好像还隐隐能够听到有女人的哭泣声。逍遥双修
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将要停止,惊恐如同暴雨一般袭来,现在比之前更甚。
跑。这是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下雨,小院里比以往更滑,她只顾着往外跑,一个不留神,猛地摔倒在地上,电闪雷鸣中,她看到了俞婆婆刚刚还紧闭着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哭声和利器摩擦地面的声音好像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要死了!她现在根本就不想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只想离开这里!
几乎是连滚带爬她跑到门口,连头也不敢回,一路朝着夏青槐的面店狂奔,暴雨无情地冲刷着这个充满秘密的小镇,她浑身湿透,头发全都贴在头皮上,脸上已经开始不停地向下滴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在瘫软中逃跑,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感受,上一次是亲眼看到玉泽南杀死梦涵,这一次,是什么都还没看到!
街上一片漆黑,所有的人都还在睡梦中,她急促的脚步并没有惊醒任何人,或许那都是些连似乎就在头顶轰鸣的闷雷都吵不醒的人,又或者,醒过来也不愿意自找麻烦。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夏青槐。不确定那个一脸冷冰冰的男人是不是会敞开“热情温暖”的怀抱说愿意保护她,但还是充满幻想,这就是女人特殊的方法,用自我麻醉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许,他挺愿意“日行一善”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如果不是今天被她察觉陈嘉言对自己有些好感,又看到吴所长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今天晚上她应该直接跑进派出所的。
实在太可笑了,她居然在最害怕的时候,毫不犹豫跑向的人,居然是将爸爸视为“杀父仇人”的夏青槐。
转眼就来到他面店门口,往小巷子里跑到厨房的后门,阵阵八珍汤的香气袭来,她踮起脚尖往门头上一摸,实在清醒!钥匙就在那里!
她快速将门打开,径直跑上楼,毫不犹豫地推开夏青槐的房间,立刻将灯打开。冷清总裁,情难自禁
夏青槐也算是活见鬼了,这样猛的被惊醒,只能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错愕地盯着落汤鸡似的她。
这个房间宽敞明亮,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也是人间天堂。
她吞了一口口水,快步跑过去站在他床头看着他。
他也吞了一口口水,自己习惯裸睡,棉被下面,是一丝不挂的,抬眼看着她,下意识将被子拉过来遮住更多自己的身体,长了这么大,被无数个女人穷追不舍,这样深更半夜忽然冒着大雨跑到他房间里来的,她还是第一个,看她站在地板上,转眼就形成了一汪小池,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令他一下子睡意全无。
“有事吗?”本想表现得更从容不迫一些,可是他有些紧张难以掩饰,或许应该这样说,生平从未这样紧张过,所以选择说了一句废话。
“鬼!有鬼!”她不住地往后看,惊慌失措地抱紧自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这个借口不错!他挑起眉头看着她,不过这种恐惧表现得也太真实了吧?看得有些渗人。
她快步走过去,将门关上,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地说:“太可怕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小声说:“那个,你要不要先换衣服。”
“我。”她犹豫了一下,过了好半天才悻悻地说:“可以吗?”
他点了点头,事实上,除了点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她并没有动,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如今的夏青槐是最后一块浮木,她有种失去他就会死的感觉。
他有些拘谨,干咳了一声,伸手拿过床边的手表,瞥了一眼,才凌晨四点。
“你能不能陪我过去换衣服?”她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这个时候,好容易看到不会让她感到害怕的人,基本上已经将他当成诺亚方舟了。
“啊?”他轻轻地拍拍涨红的脸,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儿也不害羞?
“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她急急忙忙跑到他床边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