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这大概说的就是七公子吧,他靠着天师像的后背,已经醉了。硬是要给天师灌酒,天师不领情,他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这样的江湖一点也不痛快,成天勾心斗角。”吞了一口酒:“都瞧不起我,要是我也拿了兵权,武神殿不就散了吗?”
“你可是心有不甘?”一阵仙音冒出来:“堂下那蒲团,你虔诚三叩首,自有机缘相送。”
“我现在每天有酒钱,有女人,我有何不甘心?”
“我观你眉头郁结之情不散,可是为情所困。”
白世恭倒空酒坛:“没人会喜欢一个废物的,谈什么情不情的。”
“你相信吗…”
“我不信,别装神弄鬼了,出来陪我喝酒吧。”
“你先把我救出来,蒲团上三叩首。”仙音顿时变成女声,这才是真正的仙音。
“白府之人不跪天子,现在倒要跪天师了。”白世恭拔出宝剑一剑劈开空酒坛:“天师也要人救,这人间真的这么险恶吗?”
“我不是天师,我知道江湖人性子都烈,或许神仙能让他们敬畏,可以让我早点得救。”
“你该直接许人金山银山。”
“我没有银两。”
“那等你有了再说吧。”
“好吧,那我再等下一位。”女子的声音已经有了绝望的意味了。
“你等了很多天了吗?”
“没有,我也没有很多天来等。”女子说话已经有了颤音。
“罢了,就当拜堂吧。”白世恭翻身从案头落到蒲团上,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天师像突然前后裂开,白世恭沉沉的退了几大步才定睛一看,天师像棺材一样,白世恭看了也有点心里发毛,里头全是血,原来座下的血根本源自这里。
一只手扶着铜像,从铜像肚子里坐起来一个女人:“你穿个白衣服太不吉利了,看我一身红妆,算是出嫁的派头吧。”
“你…还活着?”白世恭究竟是胆子大还是什么,他居然还上前去。女子的容貌也看不太清,不过白世恭认定是个美女。
“刚才还是死,现在活了。不过在这里呆久了还是死。”那女子一笑:“话说我都过门了,还不知道夫君的名字呢。”
“别人都叫我七公主,能喝酒吗?”
“你不害怕…”
“酒壮怂人胆,哈哈。”白世恭微醉撕开封口,倒了一口,递给那女子。
“我仇人很多。”女子接过酒坛,擦了擦也饮了一口。
“我这么废的人你都敢嫁,我也不怕娶你。”说完横抱起她:“往哪逃,你说吧。”
“哈哈,我觉得死在那井里还比较清净,你觉得呢?”
白世恭虽然不常行走江湖,但身处乱世一点警觉性还是能让他活的更久,她的仇家很显然在找她,白世恭觉得救她一命结个善缘也好。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信。”
“那我们合欢酒都喝过了,你我都不是世俗之人,用不着父母之命吧。”
井里咕噜噜的冒着泉水,两人相拥跳下去,血水只翻涌了一个呼吸便不见踪影。于是一行血迹从天师堂延到井口便断了,叫后来人不知所措,这是后话,以后再提。
水面一尺下便有一条暗道,若不是姑娘提点他早就到了浮空山喂了大鱼。暗道很潮湿,很低矮,两人相拥躺在暗道休息了一会儿,白世恭又挟起她的身子准备匍匐前进,突然又感觉不对,赶紧道一声:“得罪。”仿佛酒劲上头,脸一下就红了。女子涌出一口血:“谁说你不是呆子,别压着我,我到你背上。”
暗道不复杂,但是很远,黑暗中绝对没人有信心爬出去,这完全是兵法中的攻心为上,看不到希望的事很多人自然会放弃。白世恭得了女子的指导豁然开朗。不晓得什么时辰,他感觉她身体已经凉透了的时候暗道终于到头了,是个山洞。
他也终于一睹天颜,她面白如纸,乌黑的秀发贴在脸上,眉眼像是五月的草叶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准确来说是一颗很大的露珠,鼻子如同花茎一样修长秀美,花瓣合成的唇微微张开,唯一可惜的是那花瓣的鲜红从嘴角流出来浪费了。白世恭忍不住搽去她嘴角的血液,但这一下他仿佛着了魔,轻易不肯离开她的唇瓣。姑娘秀目一剜:“登徒浪子。”言毕却是含住了白世恭的手指:“你是第一个这么放肆的男人”
“先给你疗伤吧,耽搁一天,明天我要赶路。”
“好啊,要走也不难,你保住我两条心脉就可以了。”
“都说了我实力不济,内力也是浅薄。”白世恭有些丧气。
“我可以把功力传给你,运气好我们都不会死,运气不好我一个人死。”那姑娘撑起白世恭的手掌:“运功。泥丸宫开始,依次走大椎,陶道,神道,到神道吐出浊气,而后一道引至心俞穴,一道走灵台,不可差丝毫,此处不可泄气,大约十次心跳便合力冲中枢穴,中枢穴至大开,合气丹田。”
说罢,气流如水一般从掌心流到白世恭体内,大椎至神道,气流如同洪流一般倾泻,心俞和灵台便是瀑布中的顽石,瀑布在这里才是最狂暴的,白世恭本身内力不足以拘禁这洪流,他便只好引导洪流一直在这两个穴窍内打转,听力运转到极限,心跳也有加快的迹象。他张开眼看了一眼她,又赶紧闭上,她嘴角的血液又在嘲笑他无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