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估计是我把李恒的个人站经营的太好了,汤叔坐不住了,居然主动跟我商量起权力让渡的问题。
此刻,我俩面对面坐在化妆间的大沙发上,汤叔手里拿着五六张卡牌,随手甩下一张:“b站的木子珩个站”
我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汤叔面前晃了晃。
“两个旺旺大礼包?”
“不不不”我摇摇头:“两个旺旺大礼包两箱旺仔牛奶再加两袋乐事薯片大礼包。”
汤叔比了个“ok”的手势:“成交!”
李恒背对着我们坐在化妆镜前,不平道:“你们俩拿着我的劳动成果做交易,居然还不跟当事人商量”
“那是我拍的!是我的劳动成果!”我反驳道。
“别动!”
韩欣姐一边斥道,一边围在他身边左转转右转转,一会拨弄一下发梢,一会拢一拢碎发,手里的吹风机就没停过,“呜呜呜嗡嗡嗡”的直响。
汤叔又甩下一张卡牌:“木子珩的贴吧。”
我伸出四根手指头。
“成交!”
“木子珩的微博个站。”
我伸出六根手指头。
汤叔咬了咬牙:“成交!”
“恒星站。”
我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不能给”
汤叔伸出十根手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我给你这个数”
我还是摇头:“恒星站不能给,真的,除了这个什么都行”
汤叔还是不肯放弃:“我给你买十箱bigyogurt的酸奶!再加十箱椰子味的牛奶!”
我咽了咽口水
汤叔巴巴的望着我
“还是不行”
汤叔急了:“你知不知道木子珩的合约都在我这儿,他的人都是我的,你私自上传影像是在侵犯我艺人的肖像权!”
额
事态好像变得有点严重
我有点慌
韩欣姐还试图用尖尾梳的长柄拨弄李恒的头发,却被他伸手挡开了。
李恒推开韩欣姐,脚一蹬地,连人带椅子一起转了过来。
他说:“汤叔,你别吓她”
汤叔心里只想着如何夺取我的恒星站:“若若,叔可不是危言耸听”
李恒一撑扶手,猛的站了起来,走到我们面前。
他说:“我的电台节目要开始了,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环顾四周,除了汤叔和韩欣姐,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我诚惶诚恐的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嗯。”
他点了点头,一把抓着我走出了化妆间。
汤叔的声音疲倦不堪的在后面响起:“子珩!我们就事论事!你别老护着她!”
我望了望李恒精致的侧脸,心里的小鹿乱撞:他这是在护着我吗?
《goodnight》是一档可视电台节目,李恒以前在ic还不红的就已经参演过,现在红了之后再回来,颇有些报恩的味道。
电台主持人问:“子珩,如果你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会对她唱什么歌呢?”
李恒说:“我会自己写一首歌唱给她听”
台下年轻的工作人员纷纷眼冒桃心:“木总好浪漫啊”
我身边的那个脚本作家倒是与众不同,她不知道在憋什么,憋得面红耳赤,后来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呀?”
她反问道:“你听过木子珩写的歌吗?”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听过呀。”
她又问道:“那你听过他最近的创作吗,二辑的后续曲,还有一些帮别人写的歌”
这倒还真没有,毕竟前阵子被那有关吻戏的传闻给闹的有点糟心
她说:“我觉得啊,木子珩以前写的那些歌都不是他的本心,反倒是后续的《bob》、《icworld》才逐渐显示出浓重的个人色彩来,那种扑面而来凛冽感高级感冲击感以及分裂感才最符合他的气质,他不适合玩大众抒情,最近的trap、bass、hoe、hiphop以及硬核摇滚才是真的适合他不过话又说回来,总是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主动表达爱?子珩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才华,生来就是注定被别人追逐的,你能想象他会用那么清冷的嗓音去唱一首黏黏腻腻的情歌?”
“好像不太能。”我忍不住也笑了。
李恒录完节目的时候,已经11点多了。
电台门口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有些奇怪:“咦,怎么一个粉丝也没有啊?想当初你们刚回江城的时候,机场大厅简直就像在上演一场真实版的生化危机!”
李恒说:“这是未公开行程,没几个人知道的。”
“哦。”
他左右环视了一圈,问:“车呢?”
对啊,车呢?
我也懵了。
“给七哥打电话。”他友好的提醒我。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无奈的朝他伸出手。
“要什么?”
“手机。”
他两手一摊,很无辜:“被七哥收走了,他说做节目的时候不能带手机。”
那怎么办?
被路灯照的昏昏暗暗的路上,连一辆出租车也没有。
我鬼使神差的提议:“不如我们走着回去?”
他愣了一下,居然点了头。
雨后的夜晚,空气静谧又清新。地面的水还未被风干,湿漉漉的,踩上一块湿地,带出一连串的脚印。
他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吗?”
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回去?
当然是因为没车坐啊
李恒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突然意识到,他的意思可能是走音乐这条路。
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摇了摇头。
东华高中的第一名,江大的新生代表,众人眼中的优等生,终于熬过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时却干脆利落的转过身,走向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为什么?
即使是现在,我依旧也未能明白
他抬头看看天空,眼睛里映着细碎的星光。
“这是个挺远的故事了,你想听吗?”
“嗯。”我点点头。
他说:“在我还挺小的时候,我爸从学校接我回家,路过一个商场的时候,我看到了展示柜里的电动小火车,看到蜿蜒曲折的轨道,还有被轨道环绕在中间的假山,突然就走不动路了。
我爸问我杵在那里想什么,我说我在想今天老师布置的作文,我在想我的梦想是什么。
他说,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指了指玻璃窗里面的电视机,说我要当明星,我要站在很大很大的舞台上,站在很多很多人的面前。
他问我,你要站在很多很多人的面前做什么?
我说,我要感谢我的爸爸,他特别疼我,在我还很小的时候,给我买了一个我非常非常想要的电动小火车。”
我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还挺聪明的啊,拐着弯儿的让叔叔给你买玩具。”
李恒望着我,微微有点晃神:“他也笑了,就像你现在这样。然后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这个电动小火车就安安静静的停在我的床头了。”
也许是这万籁俱寂的夜晚让人变得感性,变得有了倾诉的欲望,我眼里的李恒,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单薄的,脆弱的,像树上飘摇的叶。
“再后来,他生病了,病得很重。有一天,当我要从病房离开时,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说,要照顾好妈妈,要成为一个男子汉,要记得自己的梦想。
那是他最后一次跟我说话。”
我的心突然缩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一直到现在,我还总是觉得,他正偷偷躲在某个角落,偷偷的望着我,看我有没有食言。”
起风了,虽是柔和的,却微微带着凉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说:“啊,好想唱歌啊,我唱歌给你听吧,好吗?”
“好啊。”
我收起心中难言的思绪,装作很开心的拍着手附和。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
“小时候
我们的城市像郊外
我们的脚步很轻快
那时天空很蓝
心很小
路很宽”
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听他的声音,如此通透,如此委婉,脱离了话筒和音箱的修饰,连心事都变得无比清晰。
“我要长成你的翅膀
我要抚去你的沧桑
我忘了说
心里面的愿望
始终是要你的肯定啊”
我们一路朝前走,歌未完,路绵绵,一切遥远,像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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