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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
睁开眼睛，黯淡而消沉的色彩映入脑海，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象，像是水中的倒影，倒影中的世界。
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能动，但又有哪里和平常不同。她双手撑着地面，有些困难地坐起来。纤细的眼睫毛舒展开来，四周的世界，变得清晰了些。
“。。这里是”
远方的天际有几颗星子跃上天空，薄暮的霞光刚刚退去，那飘荡着的几缕云朵仍然硬着一层橘红色的光晕，见证着青天白日最后的辉煌。
依的脸上浮现出缅怀的神色，文静而又带着悲伤。
夏日的白天总是很漫长，夜晚总是很短暂，但是，夜晚终归会到来。
“这里是。。我家”
很熟悉，还很温馨，这是曾经自己的容身之所。可又有一种不舒服的心情。
柔软的面包里夹着刀片。
依有点不敢确定，眼前出现的房屋与街道和她印象里时候在家一模一样。后来城市需要扩建和改造，这片地域都被大翻新了一次，她原来的家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依站在一条街道上，周围没有高楼林立，只有一些低矮的民房。
周围很安静，在这即将入夜的时候，许多店铺都已经打烊关门了。
依认识脚下这片地方。
街道是由石砖铺就，而不是平平的水泥地。
“喂！你！”
不远处传来一阵孩子吵闹的声音，依循声望去。
街道上只有稀少的行人，街边上有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打出吵吵嚷嚷的起哄声。
“喂！说的就是你！”那是一个剃着寸头的男孩。
“不在你身上闻到了钱的味道，快点把他交出来。”
“不。。怎。。”在它对面是一个女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粉红色的漂亮连衣裙，沾了些灰尘。
他很着急的样子，双手在胸前交在一起，可爱的脸上似乎下一刻就会落下泪。那神情，与依自己有些相似。
“你给还是不给？给我就放过你，不给我就打一顿，直到达到拿出来为止。”男孩一脸狞恶，眼神中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市侩贪婪，如果说做混混都需要天赋的话，那他无疑算是其中的天赋者。
“我我。。呜呜呜。。妈妈说不可以。。呜呜呜。。抢别人的东西。。呜呜呜。”
“哈哈哈，你看她那傻样。”一旁的孩子毫不留情的嘲笑着。
“就是就是！明天不和她玩了，真是没意思。”
“知道不？你会干什么？你，啊？”
“真是个傻子。”
“去死吧你，你这样的蠕虫怎么配跟我一起玩。”
“去死吧，去死吧，像你这样一点都不酷的女生，还是离我远点好。”
周围的几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的玩伴。正在毫不留情地辱骂她，孩子不知道委婉的骂人方式，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去死吧去死吧”。
“。。嗯嗯。。呜呜呜呜。。”
女孩伤心极了，她的鼻子一抽一抽地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呜呜”哭了出来。的手不停的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滴落到自己漂亮的裙上。
她被无缘无故的欺负了，给排挤，被打骂，原来互相还好好的，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就一直让他们不开心，说自己傻，自己蠢，自己呆。
现在。。现在还叫自己去死。。。
“妈妈。。妈妈呜呜呜，妈妈说。。不能骂人。。呜呜呜呜。。。”
“你还是把钱交出来吧。。今天早上我们来你家的时候，你爸爸给了你一百块钱，让你去买玩具。。。呐，是吧，你们都看到了吧？”
带头的混混男孩回头去问他们。
“是啊是啊！”
“混蛋家伙！还朋友呢，我们都没有玩具！”
“就是！你个蠢猪！”
“快去死吧！”
“。。你都听到了吧？啊？”混混男孩并没有直接去打女孩，这家伙虽然家里很有钱，但最近打她都没什么反应，非要一番功夫才把钱交出来，实在是没有效率。
而且一旦打了，被他爸看出来，只怕我会完蛋。。。
“看来你是很想被打了是吧啊？回答我啊？啊”他蹲下身，眼神戏谑地看着抱看着抱头痛哭的女孩，就像在看一只做着无力反抗的猎物。
“。。那个。。是我？”
依抿着嘴唇，待她看到这个女孩的面容的时候。心中恍然。
她非常清楚，接下来的话发生的事。
毕竟。。。那就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啊。。。。
依早已尝试着走上前去，想阻止这一幕，但是随着她的前进，整个世界也在跟着她前进，她看上去在原地踏步，像是个单纯的看客无法干涉到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事情。
“。。。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妈妈说。。——不能。。呜呜呜。。和坏人。。做朋友。。”
女孩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勇气他抬起头，眼中还蓄着泪水，大声的喊道。
“你，你们打我还骂我。。你们。。不是我的朋友！”
混混男孩那瞳孔瞬间收缩，他重重地吐了口气，目光阴冷，像是一个急红了眼的赌徒。
“你。。再说一遍”
周围接孩子破口大骂，瞬间群情激愤。
人类的表象与内在存在于任何一个时刻和年龄段，那些恶劣到难以想象的特质无所不在，也不需要人的教导。
“你居然敢主动说这种话，只有我们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啊啊啊！像你这样的应该直接打死！”
其中一个男孩子走上前来救助她长长的漂亮头发，就要把她的脑袋往地上掼。
“嗯？你想害死我们吗？”
带头的混混男孩抓住施暴男孩的手，痛得他直接松开，反手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被打的那个孩子一屁股跪坐下来，不敢作声，周围几个人也噤若寒蝉。
“你知不知道这家伙的老爸是大公司老板？你是想让我们跟着你一起玩完吗？真是没脑子。”
混混男孩转过头看向下方。
穿着连衣裙的可爱女孩，正倔强的瞪着他，努力做出凶狠的样子，奈何，她漂亮的脸蛋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让人想到气鼓鼓的猫。
“。。呵呵呵。。。”
混混男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咧开一个邪恶而寒冷的弧度。
“说起来。。为什么知道我们欺负你，你却不告诉你的爸爸，我一直想问了你真的是傻子吗？”
“。。那是因为，那时候，还是朋友。。。所以说。。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哼。。真是，要我说你这样的傻子还是去死好了，怎么样，考虑一下？死前把你的钱留给我，也算是你活过的证明。。。”
“妈妈说——”
——“你知道吗？”女孩的话被打断了。头顶传来混混男孩阴恻恻的声音。
“不管你再怎么说这种话，你的妈妈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骗人！你在骗我！呜呜呜呜呜呜。。。妈妈。。。呜呜呜。。”女孩的叫喊声声音前所未有的大，顷刻间泪如雨下“妈妈说过。。她会一直陪着我。。呜呜。。你骗我呜哇哇哇哇哇——”
她哭的伤心极了，消失，在暴风雨中被淋湿，却只能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动物。
“不，她已经死了。一个礼拜前才上了报纸，你的妈妈已经被车碾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混混男孩蹲下身，变本加厉地诱导着。
“你的妈妈已经死了。。你一定不想活着了吧？我们又觉得你也该去死了。。。你们说呢？”
这一刻，混混男孩展现出的狠辣连一旁的加害者都感受到了惊悚与恐怖。当他们听到“上位者”的命令时，身体就抢先大脑一步有了反应。
“去死吧！蠕虫！”
“去死吧。去死吧。看着心烦。”
“去死吧！去死吧！垃圾！”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他们一个个都围了上来，像是一座监狱封住了女孩前后左右的去路。对女孩指指点点，推推搡搡，当他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觉得天空变得好，而脚下的世界，只能勉强容自己蹲着。自己跟前到处都是人，长着各种各样的嘴脸，却说着一模一样的话语。
这一刻，他们彻底失去了孩子，人类的外壳，变成了某种扭曲的漆黑的产物，泥堆砌成的人形。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
女孩全身颤抖着，痉挛着，她抱着自己的头，却发现眼泪已经流干，根本哭不出来了。她的脸色开始发白，嘈杂的声响中，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坏，天空在向自己压迫过来。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变成灰白，所有的东西都在叫自己去死。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啊？。。。妈妈。。妈妈。。呜呜呜呜。。。呜哇哇啊啊！！。。
——“你们几个在做什么？！！！”
街道的尽头跑过来一个女孩，她气喘吁吁地狂奔过来，红色的及肩头发在半空中飘荡。她大喊大叫，那言语中蕴含的愤怒，你这里的几个孩子都抖了抖，不自觉的停下谩骂。
站在不远处的依看到预料中的这一幕，眼中满是怀念与眷恋的神采。
“我早就怀疑你们在欺负依了！今天故意埋伏着，看来果真如此！”
红发来到近前，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气的浑身发抖，她的声音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怒气。看向这群人渣的眼神中也带着煞气和。。。杀意！
“你要来多管闲事吗？南街的疯婆子”
混混头领看向红发的眼中带着忌惮与无奈。虽然自己这里人多势众，但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待会儿只怕全部会跑走。
“多管闲事你竟然还敢这么跟我说我已经通知了依她爸爸了，他马上就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红发眼中的愤怒化作火焰。
“不仅是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会一并完蛋，敢动我的朋友，我一定要弄死你们。。。”
“你！。。”
混混男孩一时气急，就要上前，下课脚步却停下了。
红发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把尖刀，冷冷地望着对面一干人，直接快步冲了过去。
“她!她有刀！”
“我。。我们还是。。。“
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寒光。
这地区的治安很差，刀这种东西经常出现在大人的手中，但孩子毕竟难以接触到这些凶器。
管制刀具比较重。
“我都说了早有准备，白痴吗你”
周围的一干孩子全部吓得散开，大喊大叫着，开始逃跑。带头的混混男孩见到事不可为，又果断的开始逃跑。
红发没有去管他们，她把刀放在地上，看到女孩瑟瑟发抖的样子，心疼得要死。直接一把抱住了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混混男孩跑了几步，看见她把刀放下了，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下意识地就想乘机回转身去对她们施暴。但是就在这时，两个女孩的身后有几辆轿车开了过来，里面坐着一个个高大精壮训练有素的男人，他们通通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墨镜。看那架势是来追自己等人的。
混混男孩拔腿就跑，直往巷子里钻，却迎面看见几个西装男伸手抓向自己。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乖，别哭了。。”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呜呜哇哇哇哇哇。。。呜呜呜呜呜。。”
一听到这话，女孩原本冰冷而僵硬的身体开始软了下来，嚎啕大哭，她缩在红发的怀抱里，的身体抖个不停。
依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互相拥抱的女孩，听见他们的哭声，不知不觉也呜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