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拥,是什么样的词汇?那是描述蜜蜂群聚时的景象的词汇。在早晨蜜蜂苏醒的时候,蜂巢里数不清的蜂室中钻出数不清的蜜蜂,堆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然后,振翅,向着远方的花朵,蜂拥而去。
陈力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景象,只不过是从花朵的视角来看。
丧尸,丧尸,丧尸,从街头,从巷尾,从破损的窗户,从洞开的房门,纷纷冒出。仿佛是亡者的世界被他们唤醒,然后主人们要用最热情的方式来招待挽留他们这些不知礼节的客人。
陈力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梗住,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下来。
“别回头!”邓飞虎厉声喝道。
“后面”陈力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具象化的绝望。
“我知道!所以,别回头!”邓飞虎在被安生劝告过后,对现在身后是个什么状况心里大概也有个数。
“我们得跑到什么时候?”陈力忽然觉得这条马路变长了,长得一直通向天际。
“冲出镇,找到马宏宇,坐车离开。”邓飞虎咬牙道。
“对,对啊。”陈力被渗人的景象吓过了头,只觉得自己跑不过丧尸,也杀不完。然后绝望便汹涌而来。
“所以现在,看着前面,冲过去!”邓飞虎开始举枪瞄准之前被他引开,而现在堵在他们面前的几只丧尸。
邓飞虎不敢射击,经过先前一次战斗,0发子弹只剩下了1发,前面还有5只丧尸,要保证命中率得再近一些,但再近,他就没办法援护陈力了。而且他们也不能停下,停下就会被死亡侵吞,丝毫不剩。
越来越近了,邓飞虎感觉自己想不了那么多了,举枪便射。寥寥数发子弹形成不了弹幕,除开被击中要害的一只丧尸,其它丧尸几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受到就扑到了他们面前。好在旁边陈力被自己提醒,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处理即将冲撞到他们身上的丧尸。
推、拨、拉、挡,此时他们已经不再追求杀伤丧尸,只要将它们落在身后就好。
他们的和平愿望却不会被丧尸听取,好客的主人们竭尽全力挽留客人。暗红的牙齿咬着衣袖,惨白的双手抓着衣襟,布满血丝的双眼也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邓飞虎和陈力跳着脚地想要摆脱它们,脱下衣服,砍掉抓着裤子的手,拼命奔逃。
当他们撇开丧尸的时候,邓飞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开枪,又是开了多少枪,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咬伤挠伤,不知道陈力有没有受伤。
不知道的事情太多,邓飞虎感觉自己再也思考不下去了,整个脑子木木的,感官传来的信息也无法处理,但是没关系身体还在机械地跑着,出了镇,找到马宏宇,就能逃出生天。
“哈啊”
是身边的陈力发出的声音,轻轻的,发出一半声音却又被掐断。像是惊叹,又像是惊吓。
邓飞虎看了眼陈力的表情,大张的嘴巴却没有喘息,瞪大的眼睛里瞳孔却缩成针眼,两条眉毛连带着脸上的疤痕都扭曲起来
惊惧
邓飞虎拼命地想要扭头去看陈力所注视的前方,但脖子却像是生了锈,咔咔咔地缓缓扭过去。
慢慢映入眼帘的是他曾经想象过的画面,莫名的似曾相识。对了,像那个申奥成功的晚上,镇上的人们从窗户里探出头来,从房中出来到大街上,欢呼大笑。
记忆中原本喜庆的颜色,被此时昏暗的场景浸染,黑如浓墨。
还是有人从窗户里探出来,但是太过没有分寸,就那样从窗户中翻滚出来,砸在地上;也有人从房子里出来,但是太过粗心,被绊倒在地,一边爬起来一边往这里看;也有人想从房子里出来,却被透明的橱窗拦住了去路,着急地直往玻璃上撞,低沉的嗡嗡声扩散开来
或许这些东西也在欢呼大笑?
有什么东西沿着脊柱爬满全身,明明还在剧烈运动,身体却是不可思议的凉了下来。邓飞虎咬紧牙关,迫使自己转头观察四周,去找一线生机。
“这边!”
邓飞虎还没找到想象中的生机,陈力倒是拉着他往路边的一所民房跑去。
“不要进——心!”
陈力一脚蹬开拦路的丧尸的时候,被屋内蹿出的丧尸抱住了身体,陈力勉强抬臂顶住丧尸下颚。邓飞虎见状把手枪顶到丧尸脑袋上,开枪。不等陈力挣脱丧尸的怀抱,邓飞虎拉着他退进里民房内——想要突围已经来不及了。
一进屋内邓飞虎反身将门关上顶住,摸着黑把门锁上,即使这样邓飞虎也不敢有所放松,依旧将大门牢牢顶住。
没过几秒邓飞虎便感受到猛烈的撞击,猛烈到即使隔着一扇门都感觉自己几乎是要飞出去。接下来便是连续的撞击,好在烈度了许多,声音也沉闷的很,像是先撞在什么东西再撞到门上。
“这里我先顶着,看一下房子里有没有丧尸。”邓飞虎朝着大概是陈力的方向说道。
“什么都看不见,有丧尸的话那就一起玩完吧。”陈力摸索着想找大型物件顶住大门,或是当做路障。
“不该进房的,我们呆的越久,外面的丧尸就越多。”邓飞虎喘了两口气后说道。
“你们发现的?”陈力摸到一个个填实了的麻袋,重量还行。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规律。”邓飞虎有些不安,门外的撞击停下来了,但是门上的活页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它们开始推门了!”
陈力抓紧时间,将那些麻袋推向邓飞虎的方向:“滚过去了,注意。”
邓飞虎接触到那些麻袋后,将它们一个个堆叠起来,堵住大门。
将能找到的大型物件都用来堵门后,邓飞虎退开两步:“上楼吧。”
又是一番摸索,两人磕磕绊绊地踩上通向二楼的楼梯。
“这些丧尸多长时间陷入假死?”
“说是超过五个时,具体不知道。”
“”
两人从二楼探出头,去看楼外的状况。天上没有月亮,余下星光微微照亮人间,楼下是密密麻麻的丧尸挤在一起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好似潮水一般,肆意汹涌。好在这些东西不懂配合,真要推开门大概还要一段时间。
见到这样的状况,两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守着整间屋子最后一点光亮,瘫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