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满堂欢酒楼。
满堂欢酒楼的掌柜今天很是满意。他抚了抚胡子,瞧瞧,这好久没有的盛景,整整一楼大堂都坐满了人啊,这些黑压压的人头,都是钱!呵呵呵……
其实也不怪掌柜的高兴,这酒楼平日生意也不错,只不过没今天那么夸张,十桌里面约莫有个五六桌能坐人。
约莫是夫人前些日子去烧香给烧来的?回头得问问那日她去求了些什么,若真求的是财运亨通,那日后可得多去去……掌柜的边想着,边打算去休息休息,毕竟这把身子骨也老了,可得好好伺候着,落下个病根也就不妙了。
然他没休息多久,就有跑堂的急急忙忙赶上来:“掌,掌柜的……不好了……”气也没喘过来。
掌柜递给他一盏茶:“又什么不好了,天天把不好不好挂在嘴边,好的都给整的不好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就会嚷嚷。”心情好的时候,他就有些啰嗦,这些跑堂的天天这儿不好,那儿不好,于是这会儿他也没当回事儿。
跑堂小伙欲哭无泪:“真的不好了,掌柜!下面闹起来了,快把一楼的大堂给拆了,拦都拦不住啊!”
掌柜一听,心都跳得快了几分,刚刚淡定的气息全然不见,只剩下暴怒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那你还不早说,喝什么茶!还不快带我下去!”
跑堂小伙跟个鹌鹑似的,也不敢跟掌柜吼,茶是你让我喝的!事也是你不让我急的!他不敢,他还想继续生活下去……
两个人急急忙忙跑下去。
掌柜的下去一看,一群人全扭打在一起,酒楼的伙计想拦都挤不进去。桌子酒菜翻得一地都是,外头还有一群老百姓在那张望看热闹。
里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干你大爷!”
“你有种再说!”
“干你大爷!”
“我先干死你!啊!”
啊啊啊啊啊啊
外头。
“里面干什么呢,怎么都打在一起?”
“哎哟,这些菜哦,我能拿回去给我们家猪啃不?”
“快看,里面那个大个子厉害啊,一打三啊。”
“管他呢,先看热闹再说,好久没发生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了!”
……
去你的激动人心啊,真是急死人了!
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造的都是什么孽啊!
“快去报官啊啊啊!”掌柜的声音被淹没了,没人理他。
他一手拎住一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跑堂小伙:“让你去报官,听到没!”他发誓他用了生平最大的声音。
“掌柜的你说什么?”跑堂小伙一脸懵。
“我让你报官啊。”他对着小伙耳朵狂吼,“畜生……”
跑堂小伙看到了掌柜那张崩溃的脸,连忙挤了出去。
官府的衙役很快就过来了,把几个挑头的抓了起来。那些个挑事的见到衙役,终于没了刚刚的嚣张样,一个个在那赔笑。本来大家都吃的好好的,也不知是谁说了句不好听的话,场面就一下子混乱了,这会子大家都握手言和了,和刚刚啥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最后也就象征性关了几个人,赔了些钱这件事也就算完了。
这事十分诡异地迅速地解决了。
掌柜的看着这场闹剧,终于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而这搞鬼的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来找事的。
实在是太嚣张了!
掌柜的啪的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张珂最近不好过。
十分不好过。
不仅自己名下的产业在这几日内连着被找事,就连他昨晚想去出恭的时候,回来的路上都遇到了一个女鬼。
明知道是那个王八羔子在搞自己,他还是被吓晕了过去。
他如今躺在床上,看着房顶,虚弱地气得牙痒痒。一旁貌美小妾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在此刻都让他烦躁。
“滚出去!”没什么气场,但可能小妾哭得也累了,也就听命十分快的滚了出去。
“嘭”房里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
小妾摸摸波涛汹涌的胸口,还好出来得早。
张珂是张老爷子最小的儿子,因为老来得子,所以甚是得他的喜爱,只要没闯出什么大祸都由着他胡来。于是张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地活了十八年。
其实一切都很美好,不愁吃喝,不愁美人。直到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名为易景川存在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把易景川列为了自己头号的敌人,不明原因。虽然人家并不把他当回事儿,但他心里总觉得他和他是命运般的宿敌。==人就是那么不可理喻。
从小到大,他明里暗里给易景川使下了不少绊子,让他吃了不少苦(?)。所以在得知他喜欢泰和酒馆那个林某某的时候,他就笑了。
他专门花重金去请媒婆趁着易景川在的时候去说媒,目的就是为了让易景川不!开!心!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可没想到那婆子一见易景川就吓跑了,切,毁了他的千年大计,不要脸的婆子。
他从未见过林芷,更谈不上喜欢她。但此刻,却被易景川燃起了熊熊战火。
凭他浸淫青楼数年的功力还能比不上一个毛小子?更何况他可比那蠢货好看多了,他一定要把林芷搞到手,让那狗东西常常绝望的滋味,哈哈哈哈……
所以他在发着低烧的情况下,叫了外面的小厮进来,嘀嘀咕咕说了一大推。
……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酒馆里有了小阳在,她也省心不少,所以她打算今天出门去找买些药。
出门前再次摸了摸药方的位置,跟小翠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好几日没出酒馆,刚踏出去就感到扑面而来的一阵泥土和青草味。旁边小铺子里头的各种香味也隐隐约约飘出来。对于一个觉得自己快腐烂的酒馆的少女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土墙边一只大肥猫在伸了伸懒腰,舔了舔爪子,又洗洗脸,一脸迷醉样子和林芷一模一样。
这几日,易景川像是在忙什么的样子,也没天天来打扰。只不过还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人拿过来,没了消停,哎。
一会儿是一封洋洋洒洒通篇表达着一个中心思想比如我想你我喜欢你你好可爱等等之类信。
一会儿是一把玉制的弹弓,附赠小纸条好好练。
一会儿又是几盘自己觉得好吃你也必须尝尝,至少吃一口,不然我就揍送点心的小厮的小点心。
……
吃的在小厮哀求的眼光下,她确实会吃几口。
她甚至专门为他整理出了一个大箱子用来放他送的那些东西,不敢扔又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只好放在一个角落里积灰尘。她把那个箱子放在了一个自己很难看到的地方,眼不见为净。小翠和小阳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林芷也觉得,不过人易大财子人丑钱多不在乎,她也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芷想着想着,就快到药房门口。
她都已经闻到了各种药草的香味,嘴里不禁有些泛苦,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正在自己发呆之际。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
“林姑娘……”
不熟悉的声音。
她正想四处找找声音的来源,但感觉头上有些不对劲,有种异样的感觉。她连忙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好像有人泼了一桶水下来。
她连忙想闪身躲过,顺便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发现得早。
可是一口气还没送完,便被人撞了一下。
“嘭”一盆水下来,两个落汤鸡。
有个人拽住了自己的手。
林芷摸了一把脸上的手,抬头一看好像不认识。
那个人的脸因为被从头浇了一身水,而被头发蒙住了。他抬手把自己的头发撂到一边,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林姑娘。”
啊,是刚刚的声音。
见林芷没反应,他又补充了一句:“在下张珂,多有失礼,还望姑娘多多指教。”
林芷抽出自己的手,点点头。事实上她完全忘了前几日提出要纳她为妾的易景川嘴上那个张家混吃等死的畜生就是眼前这位。
“张公子,如何知道我姓林?”
“林姑娘生得如此沉鱼落雁,张某如何能不识?”
林芷无语,她何时被人如此“有眼无珠”地夸过,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在叽叽喳喳地议论些什么,林芷觉得现下似乎很不适合闲聊,便对张珂福了个身,道声谢便想走。
张珂看出她的意思,便连忙道:“张某刚刚看到有一盆水要砸中姑娘,便想提醒姑娘……”
这张珂本来是想提醒林芷是他不顾身份“英雄救美”的,林芷却很无奈,毕竟若不是张珂的一撞,她早就躲了过去,才不至于如此狼狈。但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林芷尴尬地笑了笑:“多谢张公子,只是现下公子一身衣物都淋湿了,得赶紧换过了才好,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张珂多余且套近乎的话让林芷起了疑心,直觉这盆水是似乎是这所谓张公子的故意为之。她自认倒霉,如今只想赶紧离开去换身衣裳。
出门不利。
张珂还想说话,却没来得及拦住林芷,心里暗骂林芷是个没礼数的,又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怒火中烧,便朝看热闹的人群泄火:“看什么看,赶紧散开!”
那些人没想到刚刚还细声细气的公子哥一下子吼了出来,被吓了一跳,纷纷丢来嫌弃的目光,便作鸟兽状走了。
远处的武达一脸懵,不知道这回该怎么跟公子爷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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