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野的南部,有一座屹立于天地之间宫殿。它便是狼牙月的王城,月华天堡。
而此刻,早已从政界引退多年的炎霆得再一次登上了前往月华天堡的万级“天梯”。他这一次来并非本意,而是接到了议事阁内阁的传唤。
议事阁的议事大厅之中,一场会议正在进行着。
年少的狼王正端坐在最高的王座之上。他有着深紫的毛发和耳朵,头上顶着一顶白冠,白冠中央嵌着颗紫色的宝石。一袭庄严肃穆、白底紫文的“狼袍”,被他穿出了一股少年英气。
在狼王的侧下方坐着个三十出头的银发男人。那男人便是如今的议事阁内阁长老,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十余年前,他入赘了地位仅次于大贵族的月家,所以人们一般称呼他为月长老。
“绾大狼,最近西部边陲可有战事?”狼王向一人询问道。
“回陛下,没有。”被称作绾大狼的一名武将打扮的男人起身回道。
“那你此次来王城是为何事?”狼王接着问。
“秋头狼说,最近西边的狂灵们太过乖巧,恐怕是在密谋些什么。所以,特地让末将前来报备。如有铁砂城无法应对的事情发生,秋头狼会用灵术刻印第一时间通知末将,届时还望狼王能派出增援。”
“月长老,你怎么看?”狼王微微侧目,问道。
“回陛下,依臣之见,秋头狼的担忧不无道理,您可以下令让岚野与炎野的军队进入备战状态。”
“那么,同意这个方案的请举手。”狼王声音洪亮地向大厅内的众人说道。
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默默举起了手。
“好,那就按月长老说的办了。”
正在此时,一名身着紫金铠甲的侍卫走到了狼王身边,“陛下,炎霆得老将军到了。”
“请他老人家进来吧。”狼王低声回道。
“不知陛下找我这个脖子以下都已经入土的糟老头子何事呀?”炎霆得迈着大步走进了大厅,立于王座之下。
“这次叫您来的,主要是月长老。”狼王脸上扬起晴朗的笑,示意月长老发言。
“炎老将军,”月长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晚辈最近听到些流言蜚语,说是灵武院招收了一个能使用两种灵能的学生……”
“不是流言蜚语,确有此事。”炎霆得微笑着回道。
“嗯,既然老将军这样说了,晚辈也就不绕弯子了。”月长老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为什么不向陛下禀告?”
“我灵武院招收学生这等事,怎敢烦扰陛下呀。”
“那学生叫殷知火生,对吧?”月长老脸色愈加阴沉,“您应该知道‘胭脂’这个姓氏在狼牙月意味着什么吧?”
“那学生姓‘殷’,名‘知火生’,与‘胭脂’无关。”
“一周后带他来,让我亲自见见。”
“你已经见过他了。”
“什么时候?”月长老愣了一下。
“上一次御前注册灵术士的最终考核。”
“既然老将军不愿带他来,晚辈亲自去提人便是……”
“你——敢——!”炎霆得突然提高了音量。
“老将军,您如此护着他,让晚辈不得不心生猜疑呀。”
“那你就猜好了,猜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积劳成疾,英年早逝……”
“噗——”端坐在王座上的狼王不心笑出了声来,又在一瞬之间正色道,“月长老,你所担忧的‘胭脂’余孽一事恐怕是真的多虑了。况且我们狼牙月也不是那种大兴文字狱的可笑地域嘛,不过是一个孩儿的名字,就随他去吧。”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月长老向狼王行了个简礼,又转向炎霆得,“但还有一事,那学生身上拥有两种灵能,是神代以后的一枝独秀——我想还是在这月华天堡为他安排一个闲职,好生保护起来才是。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利用或者加害于他……”
“你说的心怀不轨之人,是月长老你吗?”炎霆得随口便把月长老呛地气不打一处来。
“自然不会是。”月长老咬着牙强装镇定地答道。
“那是我炎某人吗?”炎霆得紧接着逼问。
“自……自然也不可能是。”月长老就快要怒不可遏了。
“那你的意思,难不成是在说我们尊贵的狼王……”
“当然不可能!”月长老又怒又惧,一时竟破了音。
“如此一来,放眼狼牙月全境,又有谁敢动我炎某人的人呢?”炎霆得幽幽地发出最后一问,不再作声。
而月长老像是被人塞住了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这位稀世之才就全权交给您了,炎老将军。”狼王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现在,让我们接着来谈下一件事……”
……
狼牙月西部边界线的另一侧,居住着一群名为“狂灵”的野蛮生物。他们与仅仅拥有兽耳与兽尾的兽灵不同,他们是确确实实的“兽人”——他们拥有野兽的头颅、皮毛、强健身躯。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狂灵和兽灵本是一种生物。他们共同的祖先狂灵称作“初灵”,却被兽灵和铁陨人称作“原住人类”——因为这些原住人类的外貌与现今的南方人类一模一样。直到一场瘟疫袭来,原住人类开始出现“兽化”。
其中一部分原住人类及时遏制了兽化,保留了“人类”的大部分特征,他们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成为了今天的兽灵。而另一部分则完全兽化,智能也有所萎缩,成为了今天的狂灵。
虽是同根生,但狂灵和兽灵却相煎甚急,自古以来便处于不停息的争斗之中。可最近,西部边境附近的狂灵们,却异常地“乖巧”。
为了查清背后的原因,雷洛只身一人,亲自潜入了狂灵的领地。很快,他便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恶臭。那股恶臭跨越了百年、千年、万年,却依旧没有在他的记忆中淡去。
于雷洛而言,它是鬼手,是屠刀,是血腥的回忆,也是他如今这副身躯的“母亲”。
“幕后的黑手果然是那些可恶的梦妖……”雷洛少有地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他大概是想起了无尽久远的时光之前,那一场让他变得不人不鬼的噩梦。
其实,在原住人类开始兽化的时候,还有极极的一部分人,因为研习关于鲜血的禁术,阴差阳错地避开了兽化,变成了不老不死,渴求鲜血的怪物……
“那位仁慈的王还真是给我留了个大麻烦。”雷洛抱怨了一句,循着梦妖的气息,来到了一座壮观的狂灵堡垒之前。
“唉,看来,这个大麻烦还不光是留给我的。”
雷洛眯起眼睛,遁入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