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兮十六年八月十六日晨，灵武院新一届三年级学生的学前集训拉开了帷幕。
“我们今天要集训的项目，是‘凝’。”寒江学穿上了一身颇为正式的衣服，整个人一下子威严起来，“大家都知道，灵术是操纵灵能之术。操纵灵能有四种基本方法——一凝，二聚，三塑，四散。我们今天要练的，就是第一种——凝。凝就是将微的灵能凝成能直接影响其他物质的实体。我们现在先进行分组，各组的教官会告诉你们训练的要求是什么。”
“咳咳……”寒江学清了清嗓子，“我叫到的人就请出列，到操场最边上的位置站成一个方阵，一排五人。首先，请光系的同学出列。你们不足五人，就站成一竖吧……好，现在土系去光系旁边站好……冰系……雷系……风——”
说道风系的时候，寒江学顿了一下，“那个殷知火生同学，请你先站着不动……好，下面火系站在风系旁边……殷知火生同学，你站在方阵的后面，我和玉楼白老师会亲自盯着你。”
操场上突然沸腾起来。
“哇，这太有排面了吧？灵武院的两大王牌教师都盯着他一个人。”
“我听说他好像有两种属性的灵能。”
“真的假的，不太可能吧？”
“炎慷都没这种待遇，这家伙不会是炎副院长的私生子吧……”
“安静！”玉楼白突然怒吼一声，声音响彻云霄，“你们要训练的是灵术，不是舌头——谁要是再发出噪音，休怪我不客气！”
操场在玉楼白的威压之下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也无限趋近于零。
“各组现在进行规则讲解，两分钟后开始训练！”玉楼白甩下这句话，径直走向殷知火生。
寒江学也同时走了过来，“听清楚了，我只说一次。你的训练是同时对风灵能和火灵能做‘凝’的操作——具体操作是，维持火焰，并让风不断地干扰火焰，但不能让火势有明显变化。”
“噢，要维持多久？”殷知火生问。
“及格分是两个时。”寒江学答道。
“但我对你的要求是至少三个时。”玉楼白接过话，“否则按不及格处理。”
“这也太难了吧……不及格会怎么样？”
“少废话，开始吧。”
殷知火生皱了皱眉，按照寒江学所说的，他先在左手手心“凝”出一个火苗，然后将右手对准左手，“凝”出一阵微风来。
火苗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吓得殷知火生浑身一抖，火苗也随之熄灭了。
“刚开始很正常，再来。”寒江学立马说道。
殷知火生再次生起一个火苗，这一次他心地释放出一阵风却不料加大了火势……
“再来。”寒江学冷冷道。
殷知火生想要稍微把初始的火焰变得大些，但时长上的要求迫使他必须要非常谨慎地使用灵能——否则，就算成功维持了火势，也撑不到三个时。
殷知火生明白了，这项训练说白了就是让受训者长时间精准控制自己的灵能。一方面，这能让受训者加深对自己体内灵能体量的了解，另一方面也让受训者的身体记住这种感觉，以免在战斗中浪费不必要的灵能。
然而，想明白了训练的目的并没有什么用。
虽然殷知火生本人不知道，但寒江学和玉楼白却很清楚——殷知火生的训练难度和其他人比起来是天壤之别。
就拿单独的火和风来说吧。火系那一组，只是要求受训者“烧开水”。受训者需要在两时到三时这个区间内，将事先准备好的一盆水烧干。
再说说风系那一组，他们被要求让纸条一直处于“飘荡状态”，维持两时则及格。
而殷知火生呢，同时注意火和风——这听上去很简单。但实际情况却非常困难。
在兽灵、狂灵、花妖等自身拥有灵能的种族体内有着三套循环系统。其中两套是南方人类也拥有的心血管系统和淋巴系统。而另一套，就是运作灵能的“灵能系统”。
其实严格地来说，灵能系统是否能算作“第三套”循环系统尚有争议。但为了方便说明，大家一般都采用这种说法。因为灵能系统依附于心血管系统之上。灵能会通过“灵脉”进入血管，因而灵能的运作会对心血管系统造成一定的影响。
特别是作为灵能“指挥官”的灵核对心血管系统的影响非常大。因为这些灵能生物没有单独的心脏，他们的心血管系统和灵能系统都是靠着“灵核”来正常运转。
而不同属性的“灵能”其成分和性状又有所不同。也就是说，殷知火生正在做的事情相当于同时向灵核输送两种不同的“血型”，还要让灵核同时处理两种灵能，然后分别送到两个不同的灵脉出口进行“释放”。
一般人看到这一段说明恐怕都晕乎乎的，更别说实际操作了。
正是因为如此艰难，即使殷知火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玉楼白也没有动怒。
两个时后，一些人完成了训练，拿了个及格分拍拍屁股走人了。而殷知火生也终于在火与风之间找到了平衡，剩下的就是专注和坚持了。
又过了两个时，已到正午时分，操场之上已没有了别人。殷知火生饿着肚子，筋疲力竭，但仍强撑着。
而玉楼白和寒江学则在殷知火生面前席地而坐。寒江学向玉楼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让殷知火生结束训练。玉楼白顿了顿，轻轻摇头表示反对。寒江学没有办法，只好继续静静地观察殷知火生的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殷知火生知道，只要再坚持一个时——坚持之前所坚持的一半，便能够取得胜利。
但这一个时，这所谓的“一半”似乎太过漫长，长到殷知火生的视线已经发虚。但即便是视线发虚，他仍把精力集中在灵术上。
他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灵能在血液中流淌，感受着灵能从灵核中冲出，在一瞬之间直达灵脉的出口……一次次，一遍遍，绝不停息，绝不倦怠。
绝不！
不知过了多久，殷知火生终于听见玉楼白的声音，她冷冷地说了三个字：“三时……”
殷知火生的身心一下子松弛下来，失去了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