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整条街都拉上警戒线了，出什么事儿了？”
“你没听说吗，昨晚有间客栈发生了凶杀案。据说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店家和住客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现在郡卫团正在里边儿调查呢。”
“这样一来我们的线索就断了。”霜飞逸站在离围观人群稍远些的地方，低声对殷知火生说道，“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你还有工夫关心这个呀……”殷知火生满脸都写着局促不安，“此地不宜久留，既然线索断了，我们也就别在这儿耗着了吧。万一……”
“放心吧，事情复杂着呢。”霜飞逸拍了拍殷知火生的后背，宽慰道。
“啊？”殷知火生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宽慰别人。
“死灵术使用的人造灵核与自然的灵核不同，即使被破坏也不会完全消散，而会留下残留物——别处的郡卫团说不好，但炎家领导下的落炎城郡卫团必然能发现这个线索。一旦他们发现这个线索，就会知道此事与死灵术有牵连。如此一来，那些受害者的死亡时间、死亡地点就会悉数成谜，他们要调查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
“不过，按照正常思路，击杀了死灵的人应该去邀功才对。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半心里有鬼——就算他们心里没鬼，击杀死灵的人也多半和驱使死灵的人有关，找到他们说不定就可以推动案情发展。”殷知火生对霜飞逸的话提出反对意见。
“出现了，间歇性智商上线！”霜飞逸打趣儿道。
“我只是间歇性智商下线！”
“好好好，就是这下线间歇短，持续时间长。”
“你！”
“我？”
“哎，算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这才是优等生的风范嘛——不过，你注意到一个问题没有……”霜飞逸顿了顿，突然正色问，“我们从离开新炎溪村开始，就被敌人盯上——换句话说，我们的行踪一直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也早就知道我们要到燕痕酒馆去。但即便我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改变原本的计划，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们既然有意袭击我们，就证明我们已经成了他们计划之中一个较大的阻碍。他们会想办法除掉我们，因此会主动接近我们。”殷知火生答道。
“嗯，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霜飞逸眉间皱出一个“八”字，“可仔细想想，却又有些不对。我与离心交过手，所以我很清楚只要他们肯派两个正儿八经的顶尖高手来，我们俩是绝对抵挡不住的。可他们只是用死灵术搞些打闹的动静——很明显，他们的目的不是干掉我们。当然，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也不打算活捉我们。”
“既然他们不想干掉我们，那就证明我们还有利用价值。不把我们抓起来，说明这个‘利用价值’至少不是用来胁迫某人——那利用价值究竟是什么呢？”殷知火生问道。
“这一点正是我一直想不通的，我们俩——或者说只是我们其中之一，对他们究竟有什么价值呢？”
“所以你为了搞清楚这件事，就一直顺着他们行动？”
“嗯，墨商人有一句古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个地方应该用‘将计就计’吧？”殷知火生吐槽道。
“咳咳……总之，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尽快搞清他们的企图，以免出现更多的无辜者。”
“这帮混蛋……”殷知火生想起不幸离世的亲朋和昨夜那些无辜的牺牲者，怒从心头起，攥紧了拳头。这不攥不要紧，一攥就攥出了毛病——他的手上传来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甚至痛得他一时间失了声。
“喝呃……”殷知火生在疼痛的刺激下瞬间虚汗狂冒，呼吸紊乱。霜飞逸见状微微一怔，发现殷知火生的右手变得一片乌青，很明显是中了蛊毒。
“什么时候的事情？！”震惊之余，霜飞逸立即用冰灵术将殷知火生的整条右臂封冻起来，好减缓毒素的蔓延。
“走，我们先去别处。”霜飞逸一边说着，一边抚着殷知火生胡乱拐进了一条巷子。见到四周没有旁人过后，霜飞逸让殷知火生伸出左手，发现他的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都已经有些轻微发黑了。
霜飞逸大概已经猜到了毒的来源，问道：“你昨天盖牌的时候是用的左手对吧？”
“对……”殷知火生费力地答道。
“你盖牌的时候，是使用拇指、食指、中指拿住牌盖下去的，对吧？”
“对……”
“那错不了了，毒就出在那副牌上。那两个无辜受累的人恐怕就是死在那副牌上——不对，从你的状况来看，这种毒应该是灵能越活跃便扩散越快。昨天那两人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比你先毒发。除非……他们在那里喝酒的时候就已经是受人操纵的死灵了——这么说起来，使用死灵术的人当时就在燕痕酒馆里！”
要让死灵宛如生者一般，通常的办法就是由施术者在附近暗中操纵。一旦远离施术者，死灵便会成为只会执行施术者留下的最后一道命令的愚笨怪物——若是施术者什么命令都没留下，他们就会安安静静地像普通的尸骸一样呆着。
霜飞逸开始集中精神，仔细回想昨晚燕痕酒馆中的场景——在红白衣服周围坐着的人当中……
“唉，总觉得谁都可疑，却又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出来。说起来，我也并没有感觉到灵能的波动，怪得很。”霜飞逸喃喃自语。
“霜侦探，别怪了，我这手还有救吗？”殷知火生打断了霜飞逸的思绪，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有救是有救，但我救不了。”霜飞逸答道，“虽然我略懂灵疗术，但各系灵疗术都有其长处和短板——冰系灵疗术长于止血镇痛和减缓毒发，但不长于恢复和解毒；火系灵疗术长于激发身体的活性，促进治疗后的恢复……”
“停——！”殷知火生大呵一声，“这种时候就别像个毫无逻辑的十八线说人物似的娓娓道来了，快告诉我谁能救得了！”
“从这毒的性质来看，光系、土系、暗系的医师应该都可以——但医馆你是万万不能去的，只能找熟人。”霜飞逸一边说着，一边解掉了殷知火生手上的冰，改用更细致的冰系灵疗术将毒素暂时控制住了，“从你毒发的状况来看，你身体右侧的灵脉要比左侧通畅——没治好之前，你最好别用右手了。”
“唉——我知道了。”殷知火生长叹一口气，“我倒是认识土系的医师，只是……现在不太方便。”
“我认识的土系医师恐怕也不太方便帮你治疗。他是鸣岐峰大学堂灵疗院的风云人物，因为工作的缘故，所以也和灵武院走得很近。”
殷知火生心里咯噔一下，“他说的不会就是珀桐吧。”
“雷先生倒是肯定能帮你治好……”
“那就快联系雷先生啊！”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虽然雷先生能治好，但我是找不到他的。我们之间的联络，从来都是他主动找我——不过说起来，他应该快要联络我了，毕竟已经到了离心和别人碰头的……”
“吱——！”
“啊——！啊——！啊——！”
霜飞逸话未说完，一阵老鼠和乌鸦的怪叫突然响起，把他惊得身子一颤，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目睹了可怖的一幕，“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