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魏星舒渐远的背影,沈离烟心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有些模糊,记不起来。
“多谢公子搭救,在下感激不尽。”人群散了之后,慕靖一对着沈离烟作揖道谢。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沈离烟客气的回过去之后,准备带着沈南絮上车。
“诶,公子,还不知公子名讳?”
“在下沈沈离,这是家妹南絮。”沈离烟差一点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
“今日真的是谢谢你们了,沈公子既已受伤,不嫌弃的话便到府上一坐吧,吃顿饭再走。”慕靖一热情邀请着。
“实不相瞒慕公子,我与妹妹今日初到长安,这家门还没进呢,就不去打扰了,改日若有缘,定会去府上一坐的。先告辞了。”沈离烟思索了一下,婉拒了邀请。
“放心吧慕公子,我们还会再见的。快收拾收拾回家吧。”沈南絮拍拍慕靖一的肩膀,笑了一下就随姐姐上了车。
慕靖一看着离去的马车,若有所思。回过神来之后,便收拾了地上散落的字画,回家了。
慕府。
“娘,我回来了。”进了家门慕靖一便放下东西走去里屋找母亲。
“阿靖回来了啊,今天怎么样?饿不饿啊?快点,快吃饭吧。”慕靖一上前拉着母亲的手,很是温暖。
“我不饿,今天卖的挺好的,我的画啊大家都很喜欢,卖了不少银子呢。爹今天怎么样,药是不是快吃完了?”慕靖一扶着母亲到桌子前坐下,即使明知母亲看不见,还是挤出一丝笑容。
慕母张氏,也是个大家闺秀,虽眼盲半生,心却不盲,清亮的很。但为了不让儿子再忧心,也只好装作不知道。
“阿靖啊,你爹这病,是个烧钱的事,你老大不小了,千万别为了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操心了。你爹要是撑不下去了,那都是命啊。”张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与慕靖一说着。
“你说什么呢娘,孩儿已经开始赚钱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慕家砸在我手里的。我一定要重新打起我们书香世家的招牌,开学堂,光宗耀祖!”
其实慕靖一也不知这些话,到底是说给母亲听的,还是说与自己听的。
自他记事起,父亲在学堂任教,母亲在家织绣,其乐融融家庭和睦。十二岁那一年,玄武门之变突发,坊间流言四起,东宫太子不保,与他牵连的大小事物皆受连累,慕父所在的书院学堂的创办人便是其中之一。好好一个书香世家,便成了叛党旁支。慕父身体渐弱,张氏一病不起。直到前几年风声过去了,这件事慢慢被坊间淡忘,慕家才重新有了一些生气劲儿。
那一病,张氏盲了眼,父亲担子加重,却还是让慕靖一兼顾学业,定要有所成才能打破如今的桎梏。然天不遂人愿,没等着看到儿子的学有所成便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两年未起。
慕靖一想起今日街上的那件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害的人家受了伤,却就这么走了,很是愧疚。
想起沈南絮的最后一句话,反正这长安城就这么大,若自己日日去卖画,说不定还会再遇到,那时一定得好好道谢。可三十两银子短短十日,如何是好。
魏府。
“这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去给我查!”魏星舒踏进家门就开始发火,手下的人都不敢出声,生怕惹毛了自家宗主,再惹来什么祸端。
“哥,怎么这么大火气啊。”听到门外的动静,从里屋走出了一个蓝衣少年,看着将满十八模样,一身淡蓝色看着让人很舒服。此人是夜燎门二当家,副宗主——魏言哲。
“言哲,你是不知道我今日在西市碰见了个多让人头疼的小子。”魏星舒气势汹汹的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到拍桌子。
“哟,难得看你还能为别人牵动情绪。当年我被追杀到半死不活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魏言哲调笑道。
“那不一样,我不还是去救你了么。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差点死在那深山老林里。”魏星舒抬头瞅了一眼魏言哲,好像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什么太像了?你不是被气糊涂了吧?”
“这小子的眉眼间,特别像她。”
魏言哲算是明白了,他这哥哥自那年一身伤痕的回了城,就开始画一幅肖像,直到画出了最完美的一幅,便挂在房里,日夜看着。问他是谁,他也不说。
“你该不会觉得你碰见的那位公子就是你画中的姑娘吧?大哥,那是个男人,就算有些相似,也不能认成女子吧。”魏言哲有些无语的看着魏星舒。
“罢了,像与不像这小子是惹着我了,以后看见,定要讨回来!”
沈家。
怀远坊内不算偏僻的一处宅子,挂着沈家二字的匾额,沈离烟姐妹二人不禁感叹父亲的雄厚关系,连牌匾都更换了。
两人将行李搬进了家门后,沈南絮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金创药。
“还好带了,要不你这伤口再不处理非感染了不可!怎么不小心点啊阿姐!”沈南絮坐在沈离烟旁边,竟然开始数落起她来。
“你还说呢!我让你在马车里好好呆着!你探个脑袋叫人家看上了,调戏你不成,你还动手打了人家,要不是你,我还用挨这一刀吗?”沈离烟白了她一眼,反问着南絮。
“哎呀阿姐我们不说这个了。对了对了,那个慕公子啊,我感觉他好像看穿了你女扮男装。总是急着挽留你去吃饭。”沈南絮及时的转开了话题。
“应该不会啦,他可能真的只是想道谢而已。”沈离烟笑了笑,摇摇头,她可不觉得这些文弱书生都那么有眼力。她的印象中,书生都是死板的,遵循教诲。
“我去收拾一下,你好好休息吧。”南絮对这个新环境积极又乐观,沈离烟倒是很欣慰。只是她还在默默想着,终有一日,要把这宅子还给人家,自己要努力拼出一栋更新更大的宅子来。
初秋的闷燥,感染着每个人的心,总是似有似无的都多了些心事。初入长安便受了伤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往后的路啊,真不知该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