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魅的房间和巫无量的是两个样子,现代的装潢,各种家具一应俱全,而色调却是喜庆的大红色。连杯子、牙刷、床单、窗帘都是那种扎眼的姨妈红。如果在房间里贴几个喜字,这就是妥妥的婚房。
古魅翻出了两块包装崭新的面包递给乌沼。折腾了一天,乌沼确实饿了,她认出面包的牌子是曾经吃过的那种,没什么犹豫就接受了,只是笨拙的用爪子按着包装袋撕了半天却没能撕开。
古魅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乌沼也没指望他能帮忙,最后只能两只爪子按住包装袋的一端,张嘴咬上去,用咬合的力道把袋子扯开,才吃上了面包。
古魅笑了笑,奖赏般轻轻揉乌沼的脑袋。后者忙着吃东西,压根没工夫理会,任凭古魅撸猫一样揉着她脑袋上的皮毛。
乌沼把面包啃了大半,古魅才松了手,起身去了浴室,洗了把脸,把脸上的脂粉洗掉后才走了出来。
这时乌沼已经解决了两个面包,正拿着第三个准备开吃时,却在看向洗过脸的古魅时,爪子一抖,面包啪叽就掉到了地上。
虽然在不小心按到古魅胸口的时候,乌沼就已经发现他不是女的,但真的把脸上的浓妆洗掉以后,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古魅其实有一张邪魅却棱角分明,很容易辨别性别的脸,但画上浓妆后,穿上女裙,却轻易的掩盖了性别,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无法觉察到。该说是化妆技术了得,还是说这人,不,这妖的容貌太过妖孽了?!
“怎么?爱上我了?!”古魅见乌沼呆呆的盯着自己看,自恋的撩了撩头发,冲她抛了个媚眼。
乌沼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好了,不逗你了。明天我还要赶通告,累死了,我们快点睡。”古魅一把拎起乌沼,带进了卧室。
乌沼没什么睡意,还在想着古魅要给她弄竹子吃的事。虽然想告诉古魅她不吃竹子,但发不了声,只能用爪子不停比划着。古魅压根没看明白。
卧室的风格和客厅里的房间根本没什么不同,在那张大红色的双人床上,古魅很快睡了过去。
乌沼等古魅睡着,便偷偷的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睡前,古魅已经锁好了门窗,乌沼自知逃不出去,便慢吞吞的爬到了远离古魅的床角窝着,开始静下心整理今天发生的事。
对于自己是妖怪这件事,乌沼虽然惊讶,却并不是不能接受。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无怪不有,更何况她并不是坚定的科学主义信徒。至于原因,还要说起熊黛的存在。
乌沼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关于她最初的记录开始于二十三年前那场轰动一时的地震。
地震的地点是位于沿海的红城,当时的红城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一线城市,但一夜之间,半个城市的无数高楼民居在大地的轰鸣中倒塌覆灭,数十万人丧生。
乌沼则是从一片塌陷的废墟中被救援人员挖出来的,据说她当时只有几天大,被安放在一个不大的木盒里。虽然木盒被掩埋在废墟里,已经被砸的变形,但里面的乌沼却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人们把她从木盒里抱出来时,她居然还在熟睡,因此被当时参与救援的人们奉为奇迹。
后来乌沼被一位刚刚在地震中失去了女儿的母亲领养,而乌沼这个名字也是那位母亲亲生女儿的名字。不过,乌沼的养母最终无法从失去亲生女儿的痛苦中解脱,在乌沼四岁的时候选择了自杀。据说乌沼养母的亲生女儿去世时也是四岁。
熊黛是乌沼失去养母后出现的。
熊黛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领养乌沼,只是单纯的直接把她带离了红城,甚至也从未向乌沼解释过半句把她带走的理由。而乌沼更是没开口问过。两人就这样一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在这将近二十年里,乌沼一天天的长大,而熊黛的外表却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年轻的不可思议。
有一次乌沼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熊黛这个问题,熊黛的回答却是:“人类不是一直追求长生吗?你看?我不就做到了。”
当时的乌沼不过十岁的样子,正是纯真爱幻想的年纪。也真的相信了熊黛的话。现在想想,乌沼觉得自己似乎被忽悠了。也许熊黛和她一样是妖?
这个揣测让乌沼不由得想到更多。
一个自称葛老头的树妖把她骗到这里,不知是因为给她吃了那种红果,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让她完全妖化成了一只不知什么东西的生物,还限制了她的自由。
试想一下,如果这个葛老头的目的不是她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熊黛。如果是后一种目的,那么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乌沼觉得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有两条路:逃走或留下。
首先说逃走,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能不能成功逃出去,就算是逃出去了,被人发现的话会不会被送进动物园或是被送进实验室解剖都是一个问题。
乌沼畅想了一下被送进实验室的生活,不由得缩紧了身体,用爪子捂住了眼,不敢再想。
至于留下,虽然说有可能被那只树妖再算计什么,但如果真像那树妖说的能恢复人形似乎也不错。而且她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被算计的。
更何况如果对方真的是冲着熊黛去的,那把这些看起来很强的妖怪引过去明显是愚蠢的。
话说回来,这些妖怪看起来似乎并不坏吧?!至少这只和巫无量一样散发着一股令人舒心气味的女装大佬并不让人讨厌。
乌沼看着熟睡的古魅,越来越多的想法冒了出来,心中的天平渐渐的倒向了一边。
乌沼一夜无眠,古魅却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对着房间里类似恐怖片里会出镜的那种老式梳妆镜化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妆。
乌沼趴在床边,啃着面包目睹了古魅从男到女的‘进化’全程,三观随着面包消灭的速度同步崩塌。
昨天没有仔细看,乌沼现在细细观察了一番却发现古魅似乎有些眼熟,可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没等乌沼想明白究竟在哪儿见过古魅这张脸,古魅便打了声招呼,打开门走了。
等古魅一走,乌沼将最后一口面包吞下去,舒了口气,挪动身体慢吞吞的从床边爬到了地板上。
自从变身以后,乌沼就发现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似乎变得异常笨重了起来,无论心里多么急切,但行动起来却不紧不慢,仿佛被按了慢放键,慢吞吞的没有丝毫紧迫感。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的时候,乌沼尝试着站起身拖着一个高凳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关。她爬上高凳,试着两只爪子握在把手上使劲扭动,但门是锁着的,试了两次没用,只得放弃了。
乌沼接着又挪到客厅的窗前,推了一下足有两米多宽的大窗,窗子倒是推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乌沼只是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哆嗦了一下就赶紧把窗户紧紧的关上了,顺便还拉上了窗帘,这样和云彩肩并肩的高度并不是她能适应的。而且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超过200层,还籍籍无名的高楼,
平复了一下心情,乌沼她试着用房间里的电话联系熊黛,可照例是联系不上,只得断掉了最后一点逃走的念想,安心的在房间里呆了下来。
古魅房间里的电器也挺齐全,乌沼打开电视,窝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消磨起了时间。
直到傍晚,古魅才回来。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颓废的陪了电视一天的乌沼心里竟然有种淡淡的喜悦,被她很快忽略了。
之后和古魅相处生活的日子一直很平静,偶尔古魅也会带她去巫无量那里串串门。
后来古魅觉得乌沼彻底没了逃走的心思,每天出门时也不再锁门,乌沼可以随时的爬出鬼魅的房间在无心居里闲逛。
说是闲逛,其实乌沼并不能爬太远,而且无心居其实很大,乌沼顶多会爬到电梯里,让电梯送她去一层透透气。即使是这一段路,乌沼每爬一会儿都要呼几口气歇一歇,体力完全不能和还是人形时相比。
不过有时候还会有好心的邻居顺便带她一路,她去一层就能省很大的力气。这位好心的邻居并不住在250层,而是住在古魅的楼下,有一次乌沼在电梯里遇见的。
虽然乌沼不能说话,但那个邻居却能明白乌沼的苦处,只要碰见了,就会拎起乌沼带她一段路。
从无心居里看门外其实和从门外看无心居是两幅景象。当初乌沼来时看到的过于茂盛的杂草布满了院子,但此时她在院子往外看,院子却是出奇的干净,只有几株不认识的红色树木伫立在院内,不过树干和树枝都是光秃秃的,树下也连片落叶也没有。
乌沼正坐在一层的院子边晒太阳发呆,赶巧,又碰见了好心邻居。
那位邻居似乎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正装,脸上还画着淡妆。
“在看什么?”好心邻居是年轻女性的模样,眉眼柔和,但透过阳光看她的眼睛就能发现她的眼睛和人类还是有些不同的,瞳孔更小,细看的话有点像蛇的眼睛。
乌沼闻言用爪子指了指无心居的大门外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