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容晓很久都没有做过梦了,这一晚却开始做起梦来。
梦中出现的是一位眉目干净的少年,他隐在芭蕉树后,隔着氤氲的水汽和她对望。
她上前去,可那少年微微笑着,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画面一转,面前成了火光燎天的修罗场。
修罗场中央立着一根高杆。
她遍寻不得的少年,此时就挂在高杆上,底下的人们欢呼嚎叫,围着少年跳舞,像在举行着什么仪式。
高杆底下堆着柴火,从人群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他举起火把,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周围的人们突然停止跳舞,他们匍匐在地上,跟着男人一起吟唱古老的巫歌。
片刻之后,男人点燃了堆放的柴火。
火光直往上冲,火势很快蔓延到了少年那儿。
容晓有些焦急,她想上去阻止这场类似献祭的活动,可全身动弹不得。
耳边是人们疯狂的欢呼和烈火灼烧肉体的声音。
被挂在高处的少年突然抬起头与她直视,火光照在他脸上,他似乎感觉不到痛楚的样子,轻声道:“容晓,别害怕。”
她突然就流下眼泪来。
她终于想起了那个少年的名字。
顾让。
窗外是烈日当空,阳光落在她眼皮上,她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
梦中的感觉太过真实,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悸不已。
容晓活了年,这20多年来鲜少做梦,但只要做梦,无一例外都是那位清冷的少年。
在梦里她一直追逐他,容晓自认记忆力超群,这20多年的光阴不过白驹过隙,她努力回忆,在记忆的海洋里浪里淘沙地寻找,仍是一无所获。
她并不认识他。
可他屡次出现在她的梦里,这让容晓觉得很恼火,在梦境里,人的行为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自己发疯般的去寻找那转瞬即逝的少年,尾生抱柱。
但这次的梦和过往的有些区别,眉目冷淡的少年终于开口,尽管是在如地狱修罗的处境下。
“容晓,别害怕。”
“容晓,别难过。”
别哭。
她脑子里似乎是有这么个模糊不清的画面,一席白衫的少年席地而坐,神色冷淡的擦拭着手中的竹笛,见她来了,脸上浮现出清浅的笑容:“你来了?”
“要听什么?”
少年脸上的笑容真挚动人,正是知慕少艾的年纪。
容晓觉得自己魔怔了,她强打精神,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画面甩到脑后,下床洗漱。
等吃完早饭,她拿出笔记本,戴上眼镜开始码字。
她大学是文系的,毕业后找工作屡屡碰壁,不得已赋闲在家,开始了闲散的码字生活。
最近正在连载的作品是《遇龙》,玄幻无限流小说,男频点击量第一。
等把今日份的码字量都提交上去,已经是晚上了。
容晓揉了揉眉心,码字是一项漫长又枯燥的活动,作者要把脑子里的情节变成文字,在转变的过程中还要反复斟酌字眼和情节的流畅性,费神费力。
不过容晓也算是作者中更得比较勤的了,日更一万的手速让许多人都望尘莫及。
她打开手机,发现上面有几通未接电话,全是父亲容军打来的。
容晓自小母亲就病逝,一直都是她和容军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她出门闯荡,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供自己吃住和码字,和父亲的联系就少了些,但父女两人的感情依然深厚。
她码字的时候极易受外界干扰,于是每次都要把手机调成静音,回拨过去,没多久就接通了。容军那边声音有点嘈杂,他大声道:“晓晓,吃了没有?”
容晓刚点了外卖,她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说吃了。
其实外卖还没送到,她为了让父亲放心,只好小小的撒了个谎。
电话那端的父亲这才放下心来,他絮絮叨叨的和容晓唠着家长里短,容晓也十分耐心的听下去,偶尔配合地笑几声,即使这些话他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父亲老了,这个认知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时不时隐隐作痛。
通话快结束的时候,容军和往常一样提醒她注意休息,要好好吃饭,容晓一一应答,正打算挂断,他突然道:“晓晓,你现在还会做那种梦吗?”
容晓沉默半晌,“不会了。”
耳后有个尖细的声音叫道:“你撒谎!”
她被吓了一跳,往后看的时候却是并无一人。
月亮隐在云层里,这个城市彻底陷入了浓稠的黑暗中。
容晓这才觉得不对劲,城一向有“不夜城”的称号,特别是城的夜景,从城市眼望下去,灯火通明,霓虹闪烁,并着夜间车辆的打灯,照彻不夜城。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夜城成了一滩死水,连楼上k的喧哗都偃旗息鼓,四周安静极了,她听见厨房水池的滴水声---水池的开关坏了,还没来得及修,滴答滴答声在死一样的寂静中显得格外诡异。
容晓并不是什么无神论者,相反的,她很信鬼神之说,与她党员的身份格格不入。
她给自己壮胆,打算去厨房把漏水的水龙头扭紧,路过客厅放置的一面落地镜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血液都凉透了。怎么会??这面镜子明明昨天就被她挪到卧室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她疑心自己进入了平行世界,可没过多久周遭又开始喧闹起来了,汽车鸣笛声,楼上人们的谈笑声,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雀喧鸩聚,仿佛刚才的寂静是她的一场幻觉。
只是落地镜仍在原地,静悄悄的,迎着容晓惊惧的神色,咧着大嘴嘲笑她。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为一个人低到尘埃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个尖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恶鬼贴在耳边的呢喃。
容晓头皮发麻,心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恐惧的畏缩着,想逃跑却使不上劲来,手脚发软。
那个声音不说话了,它隐在满室灯光里,看着她挣扎的丑态,作壁上观。
不知过了多久,容晓才觉得手脚回暖,也能勉强站立起来。她立即奔到门口,夺门而逃。
看!她逃了!
尖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如影随形,附骨之疽。求收藏求评论!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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