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个身影怪异非常地站了起来,动作机械木讷,就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是苗柔!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苗柔赤着足,在我们两张“床”之间摸索着什么,她的手,机械而又有着某种特殊的节奏,看起来相当的诡异……
我下意识地抓起放在头边的手机,照向苗柔。
淡淡的荧光照亮了苗柔那张木然的脸,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质睡裙,下摆垂至膝上,露出白嫩的小腿以及涂着丹寇的玉足,艳如鲜血,非常刺目。原本扎成马尾的秀发披散到肩头,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成熟许多。
更加怪异的是她的双手,左手平托横在胸前,右手仿佛虚捏着什么,轻轻地点在平托的左手食指与拇指所形成的半圆处,然后又往眼睛上虚涂着。
“她……这是在化妆?可……可她手里没有东西啊?!”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闭上双眼后重又张开,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可惜的是,眼前的苗柔依然在木然地“化妆”。
在这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在阴暗的角落里,以这种诡异的姿态化妆,仿若幽灵。
我心底发颤,全身笼罩在一股莫名其妙的冷意之中,下意识地想要出声打断苗柔这种诡异的行为。
可是话到嘴边,嗓子却干干的发不出声音,仿佛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甚至于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的意识又有些模糊了。
这时,耳边传来低沉的吟唱。
我打开第一道门。
房内阳光明媚。
沉重的车自外面驶过,
一切都在颤抖。
我打开二号门。
我的爱人!你饮下无尽黑暗。
……
——是葬歌!
——苗柔在唱葬歌!
我迷糊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衫。
手机荧光之下的苗柔,在低沉的吟唱声中,左手捏着兰花指微微举起,右手虚抓裙摆,身体以逆时针方向木然起舞。
她的舞很有韵律,可是,我却看不出任何一丝的美感。除了诡异,还夹杂着一股令人心颤的神秘。
她的样子让我一下子想起那张照片里的形像,阴冷木然的让人害怕。
这时,韩冰掀开空调被坐了起来,她显然也被苗柔口中的吟唱惊醒了。坐起的瞬间便沉声喝问:“苗柔,你在做什么?还不睡觉?”
不过,苗柔似乎没有听到韩冰话,依然机械地舞着。
“不要!”
见韩冰皱眉去拉苗柔,我连忙出声阻止:“她……好像不是苗柔!”
现在苗柔给我的感觉,就如同在那三层楼里一般,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我不知道她怎么了,但这却是一个向韩冰证明我没有出现幻觉的机会。
韩冰略一沉吟,有些奇怪地道:“难道是梦游症?怎么会……”
“韩医生,我觉得苗柔这不只是单纯的梦游症。我之前说过,她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是她让我给她照的。可当时苗柔说她不记得有这回事。你则以此推断我的病情加重。我也曾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现在看来,我并没有出现幻觉。你可以看苗柔手机里的照片,照片上苗柔的面部表情,与现在一模一样……”
韩冰皱眉看我,好一会都不说话。我有些不耐烦,正待开口,韩冰突然拿出一根钉子,照着苗柔的手就扎。
我吓了一大跳,一把拦住韩冰怒问:“你疯了!”
韩冰用力挣扎,却挣不开我的手,怒瞪着我:“治疗梦游症最好的办法就是厌恶治疗,要在病人发病的时候刺激他,让他心理产生一种对发病的厌恶感,从而降低乃至完全消除梦游症。你根本不懂心理学,快点放开我……”
我没有放开韩冰,依然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我是不懂心理学,但是苗柔的样子,并不像患了梦游症。梦游症的病人,不可能会让我帮她拍照……”
韩冰正待说话,自顾自唱着葬歌的苗柔突然停下来,半覆着脸庞的长发中,那双无神的双眼放射着一种让人心灵震颤的光芒,唇角轻轻扬起,幽冷的声音传出:“你们知道地狱在哪儿吗?”
嘶……
瞬间,我与韩冰都愣住了!
这是一个令人心惊胆颤的问题,让这个原本充斥着诡异气息的雨夜,更加让人恐惧。
我是没有想到苗柔竟然问出这么一句话。而韩冰却在呆愣之后,身子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
第一次,我在这个冷静理智的心理医生眼中看出了一丝的恐惧。
我们两人呆呆地看着苗柔,空气有一种死寂的压抑。
苗柔盯着我们好一会,突然上扬的唇角猛地回落,幽冷的眼神渐渐柔顺,身体一软,就要倒地。
我连忙扶住苗柔,入手的感觉像是扶着一块坚冰一般,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苗柔则一脸不解地看着我们:“你们怎么了?眼神直勾勾的,怪吓人的!”
“你还说我们吓人?你刚才差一点就把我吓死!”
韩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紧盯着苗柔的脸:“你还记得刚刚你做了什么吗?”
“我?”苗柔眸子里有满是迷茫:“我刚刚做了什么?”
“你刚刚……”
韩冰刚开口,我连忙打断她道:“时间不早了,先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精神可不行。”
我朝韩冰使了个眼色,让她找机会出去单独聊聊。
可我的话音刚落,破旧的木门传来了急切的拍打声,接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韩姐,我……我老公不见了!”
木门被推开,与寒风一同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粉红色丝质吊带睡裙的漂亮少妇。
她叫林清清,是一个医生,跟新婚丈夫一起蜜月旅行,韩冰在分配房间的时候,特意将这两口子分配在了一间房里。
“清清,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韩冰似乎跟林清清很熟悉,扶着林清清往里让,同时瞪了我一眼道:“你去把气死风灯点起来。”
我轻咳一声,跑到角落,用打火机把气死风灯点燃。
林清清却不愿意往里走,只是紧紧地抓住林清清的手,言语之间异常的惊恐:“我……我在睡梦里面感觉有人在我耳边低声呢喃,醒来的时候,发现窗边站着一个黑影,她朝我阴森森地笑了一下就消失了。我吓了一跳,连忙把我老公推起来。我老公让我呆在房间里,他出去看了一下,一会又回来,说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们就又睡了。等我被雷声惊醒的时候,我老公已要不在我身边了,我……”
“也许你老公上洗手间了……”韩冰安慰林清清道:“我让人去洗手间看一下,你不用太担心了。”
“不,韩姐,你听我说……我去过洗手间,没有人的。我……我听到呢喃声时醒来时,借着闪电的光亮,看到那黑影是穿着红色的裙子……”
“你说什么?红裙子?”韩冰的身体猛地一颤,紧盯着林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