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空山雪照窗》 第十八章

    那天落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琉光一大早起来被冻的一哆嗦。她推开窗看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那棵种下不过三四个月的树苗也不例外。希望能活下来，琉光想着。开门扫起院子里的雪来。

    扫完了雪，琉光站在树旁发呆。应岄他们都在谷里，她退了阵营，一个人在这个偏僻的小镇子里买了个宅子住了下来。

    镇子上的居民纯朴，不知道什么是恶人谷浩气盟，不知道什么纯阳宫七秀坊。只知道某天突然来了个穿白衣服的姑娘。一个人住着那幢几乎没有人住过的宅子。

    曾有恶霸上门调戏过，被那姑娘打出门去。她平日里老对着院子里的树发呆，不发呆的时候就会教镇子上的小姑娘跳舞。曾有人见过她拿一柄红伞一把扇子在月下跳一支舞。飞扬的裙摆好似忘川边的曼珠沙华，美的让人害怕。

    慢慢的镇子上传了流言，说她是吸人精血的妖怪。那些小姑娘就再不来了，琉光一个人就在院子里发发呆，再不然做做饭。她的厨艺比之前好了太多。

    “可惜你没能尝到。”她在树旁摆了桌子，一个人坐下来喝着师兄带过来的酒。酒是好酒，很符合师兄那种文化人的气质，入口香醇却不辛辣。也不是那么容易醉人。琉光酒量很好，那天却喝醉了，抱着那颗树哭哭笑笑。恍惚中仿佛看见他向她伸出手来。

    第二天一早琉光从地上爬起来，按着因为宿醉和感冒几乎要裂开的头，踉踉跄跄的进屋，爬上床倒头就睡。季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满院子的酒瓶，想了想摸进琉光屋子里，一摸头烫的吓人。

    抓了药煎好把琉光摇醒，盯着她喝完了，再给她掖好被子。要出去前琉光喊住了他，说“师兄，我想去一趟纯阳。”

    “去被他师门砍死么？”

    季颜简直恨铁不成钢，一转头手指就戳到了琉光鼻子尖儿，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文人风骨风度风流。

    琉光被他的指头戳的往后一缩。她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可是被师兄说出来……

    她还记得沈惊鸿最后说的话。那时候他们被堵在小逍遥峰上走投无路，前有荥止宋辞莫瑶瑶，后有应岄季颜陆言华容。

    昆仑的雪一直都很大，很冷。沈惊鸿长于华山纯阳早就习惯了，她却一点也不适应。还好小逍遥峰四季如春。

    应岄老远看见他们，喊着说琉光你回来，我们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那边莫瑶瑶和宋辞也在喊说沈惊鸿你冷静点，不要最后功亏一篑。

    荥止身旁跟着宛如傀儡的叶诏歌，看见两人后虫笛轻响，叶诏歌一个云飞玉皇对着沈惊鸿砸了过去。琉光雷霆震怒，和沈惊鸿轻功去了山顶。应岄华容他们在身后追着。

    沈惊鸿看了看前面已经没有的路突然笑了。他说“能遇见你真好。你要忘记我好好生活下去。”一边说一边拉起琉光的手。琉光哭着摇头，嘴唇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沈惊鸿把琉光拥进怀里，脸颊接触到的是道袍柔软的触感，呼吸间是皂荚的气息，耳边却没了那熟悉沉稳的心跳声。沈惊鸿从不离身的佩剑握在琉光手里，剑身已经沒入了沈惊鸿身体里。血顺着剑身慢慢的慢慢的滴下来。

    他缓缓闭上眼。视线的最后是琉光哭泣却努力微笑的脸。

    琉光从梦中惊醒，身旁是沈惊鸿沉睡的脸。她回忆起昨天晚上，默默的捂住脸。

    她又做梦了。

    梦到的似乎是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琉光摇摇头，想不起来就干脆不想了。

    那天沈惊鸿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这个江湖，她答应了。两个人一起去了瞿塘峡。她记得这是浩气的据点，不明白沈惊鸿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没想到沈惊鸿指着白帝城入口对她说十二连环坞的宫傲喜欢美人，每天都在求美人的画像，你要不要混进去看看他搜集那么多美人画像做什么？

    琉光一听，斜眼看了看沈惊鸿，你们这么八卦的么这种情报都搜集？沈惊鸿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就看到琉光已经欢快的撒丫子奔向入口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等两人紧张刺激的躲过一众守卫在七彩姐妹花的帮助下取得令牌进入大殿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管家宫晴在大殿里徘徊不定。

    琉光上去套了套话，连管家都不知道宫天王喜欢什么样的美人啊。无奈的多沈惊鸿摇摇头。两人一起换回衣服。

    然后在江边喝茶。期间琉光看见有个人站在绳索旁，好奇的问他在做什么。两个人嘀咕了一阵，沈惊鸿没听清，一眨眼琉光就站在那根绳索上摇摇晃晃的走来走去。还一边招呼着沈惊鸿说这个好好玩你要不要来玩。沈惊鸿看了看绳索下的江水，再看看玩的不亦乐乎的琉光，按了一下额头。

    应岄你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徒弟。

    等琉光玩的开心了，老老实实的从绳索上蹦哒下来，开始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的时候，就听见旁边几人说金汤寨的土匪越发肆意妄为，隐元会要如何如何。琉光眼珠一转，凑了过去。

    两人在茶馆旁边看到了一个被俘虏的土匪。那土匪看到琉光还不忘调笑两句。琉光邪魅一笑，拿出恶人谷该有的气势，把那土匪打的哭爹喊娘。他就什么都招了。琉光还不忘调笑两句说“你要一开始就说了，不就不用挨打了么？”

    打的我手都酸了。

    然后沈惊鸿就被琉光拉来了金汤寨。一群土匪，没学过什么正经的武学，两人将他们教训了一顿，拿回了江流集良民的银两。还顺带带回了几个宝箱。

    隐元会的人对道谢后说，可以帮他们做一件事情。沈惊鸿并不在意什么事情，就先回了客栈，琉光在那里确定沈惊鸿走远了，才小声的说“我想知道刚才那个人的过去。”

    隐元会的人看了她半响，终于点头答应，约定第二天下午还在这里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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