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西楚使团完
“垂文哥，这就是我家鼎鼎有名的荀先生。”
邓艾拉着荀濂的袖子很是得意地说。
朱垂文微微躬身拱手一礼道：
“久仰荀先生大名，学生有礼了。”
荀濂先是轻轻地敲了敲邓艾的头，看见朱垂文后则微微点了点头道：
“哥倒是气度不凡，我这顽劣徒儿倒是让你见笑了。”
荀濂看了看这摊位上所挂的那张书有“自重前路，莫问天机”的青白幡，语气有些不悦问道：
“哥莫不是推崇道门的那些阴阳虚幻之术？”
“非也，学生并未着意推崇何种学派，只要能让学生在这世道之中活下来，无论何道，何术学生都会去学习，去推崇。”
朱垂文丝毫不理睬荀濂话中的不悦。
“你倒是务实，可你一心只管自己果腹却无道无法，你这读书人的气度何在？”
荀濂的眼神里透着那么一股鄙夷之色。
朱垂文苦笑一声：
“荀先生，我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了哪还有心思研究什么道什么法，儒家先贤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这不也是按着儒家经义来的。”
荀濂被眼前这诡辩不肯认错的穷书生给气笑了摇了摇头道：
“那我儒家还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不照着做？”
朱垂文收起了之前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气势陡然一变，表情很是严肃道：
“先生焉知我没有如此做？”
荀濂眉头一挑，看着眼前突然变得认真地朱垂文嗤笑道：
“哦？那你不妨给我讲讲这南越局势，也让我看看你这腹内的锦绣。”
“先生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哥此话怎讲啊？”
“呵呵，荀先生乃西楚人士，此次来我大越所图为何学生尚且不知，您便让我为您分析我大越时局。先生，莫不是欺我这么一个寒门子弟不识人心险恶么？”
朱垂文讥笑道，荀濂也收起了之前的那副对眼前这位士子的轻视，在心里暗暗叹道：
“好子，倒是有些心思。看来艾所言非虚啊。”
“既然如此，那哥你可否老夫讲一讲这天下大势？”
荀濂接着问道。
朱垂文心说你这老头儿摆明了是想要考我，那我也得让着老头儿满意才是。
他轻呼一口气道：
“若是先生想听学生愚见，那学生就献丑了。”
朱垂文提笔挥毫，瞬间就在桌上画出了这九州的大致轮廓随后抬头看向荀濂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笑着说道：
“八百年前夏国圣皇禹击败八方蛮族统一九州，建立大夏王朝，分封皇亲功臣为十八诸侯坐镇九州十八处，祈求国祚在世间永存。可其后却有暴君桀宠妖妃杀忠良祸乱朝纲。导致整个王朝分崩离析，各诸侯纷纷自立，互相攻伐。而后才形成当今西秦、楚，东有齐，中有晋、中山，北有燕再加上名存实亡的夏这九国局势。”
“老生常谈。”
荀濂轻笑一声，但却认真地看向朱垂文，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我就跟您说点新的。”
朱垂文也是一笑，将他那修长的手指点向九州轮廓图的西南角。荀濂眼神眯了起来，因为朱垂文的手指之下正是自己最为熟悉的楚国。
“荀先生，我们就来说说这楚国。”
“请讲。”
&ot;当今楚国，大而不强，虽然国土幅员辽阔，但在外人眼中却像是一块儿肥美的鲜肉。对楚国虎视眈眈的猛虎豺狼可是数不胜数。呵呵呵，用危机四伏这个词来形容楚国的境况可是在恰当不过了。”
荀濂眉头一皱道：
“哦，那还请哥说说，怎么个危机四伏法。”
“无非三者，西方羌族，北方强秦，还有楚国自身”
“前两者确有其事，但你言我大楚为自身之敌，岂不是笑话。”
朱垂文呼出一口气，说道：
“四十年前，楚国先帝采用大巫熊通之策不强攻吴越而是以岁币来限制两国国力，可谓是上上之策。但二十年前楚国皇帝却将熊通一家灭门，此行无异是自断楚国一臂，楚国皇帝昏聩由此可见一斑。”
“那二呢？”
荀濂面色凝重接着问道。
“楚帝至今仍无子嗣，倘若哪日突然暴毙……”
朱垂文面带微笑尤如一面寒潭，虽然清澈见底，却又暗藏玄机。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荀濂。
荀濂听完，早已是面如死灰，仿佛大楚眼下的处境都被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落魄士子一一说中。他不敢顺着朱垂文的话头接着往下去想，世人仍以为大楚还是那个一投足便天下动的九州霸主，又有几人知道现在的大楚只是一个空有外壳的破船。近年来楚帝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国力早已不复当年，若是这个时候楚帝驾崩，说不得就会发生内乱，那自己当年答应挚友的事恐怕……
看着荀濂有些颓然的表情，朱垂文不禁笑道：
“莫不是正巧被学生说着了？”
“哥可有良策？”
荀濂有些尴尬的笑了几声。
朱垂文摇了摇头苦笑道：
“学生只是一个寒门士子，落魄书生，怎么可能有治国良策，先生当真是问错人了。”
荀濂起身在邓艾惊讶的目光下走到朱垂文身旁笑容和蔼轻声说道：
“哥不妨给老夫一个面子，不如老夫收你为徒如何？跟老夫回楚国，以后你就再也不用为了果腹发愁，专心在老夫门下做学问。”
如果说荀濂的笑容在朱垂文的眼中只有那么几分哄骗的意味，那在邓艾眼中就显得有那么一丝猥琐了。
“哈哈，先生的模样真像一个街头骗孩儿的拐子呀。”
邓艾看着荀濂的模样，被逗得哈哈大笑。
荀濂老脸一红，也不管朱垂文是否答应就指着邓艾说：
“垂文，以后你便是我门下弟子，他就是你师兄了。待到这南越和东吴缴完岁币我们就一起回楚国，你一会儿便先将行李物件搬到我现在住的驿馆中吧。”
朱垂文哭笑不得，但心里却十分高兴，因为他之前所规划的离越之路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
“师弟，你还发什么呆，快叫先生呀。”
邓艾很高兴，他故作老成地摇着朱垂文的袖子道。
“弟子，大越朱垂文拜见先生。”
朱垂文躬身行礼高声道。
荀濂一捻胡须笑着道：
“呵呵呵，这拜师礼等到了我大楚再行也不迟，艾你便陪着垂文去收拾东西吧。”
“是，先生。”
没等朱垂文收完摊子，邓艾就蹦蹦跳跳地拉着朱垂文一溜烟地离开了。
荀濂看着邓艾这可爱的模样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老友啊，希望今天收的这个弟子能够拯救你挚爱的大楚吧。”
荀濂在心里暗暗叹道。
“你说什么？”
易府，易阳愤怒的声音又从书房里传了出来，而刚刚得知朱垂文近况的易九安却在门外偷偷地笑着。
皇宫里，勾陈仍是一副微笑的模样，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捏的很紧很紧。他一旁的羊既则神情怪异，狭长的眸子里透着一丝阴冷与嫉妒。
“也罢，就令羽林军立即动手，在他到达驿馆前杀了他。”
勾陈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