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往事难为，现在易掌
夜深了，朱垂文仍站在屋外仰望着漆黑的天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公叔长风则在一旁打坐调息。秋夜里的寒露都已经浸湿了朱垂文的袍子，但他却浑然不觉，仍在那种奇妙的意境里越陷越深。
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让朱垂文终于从那种痴傻的状态中挣脱了出来，他的额头渗出了许多冷汗，表情很是惊恐，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
公叔长风此时也结束了调息，他长出一口气，慢慢地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看得出来他的精气神已经恢复了不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疲惫。他看见正捂着胸口不停抽搐的朱垂文，连忙跑了过去，很是关切地问道：
“朱子，你没事吧？”
朱垂文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按着额头，嘴里还不停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
“公叔大哥，我没事。不过我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公叔长风看着如同虚脱一样的朱垂文，也是颇为好奇，他没有插话，等着朱垂文继续说下去。
朱垂文站了起来，他掖了掖身上的衣袍，往里缩了缩脖子道：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或事，这些人或事又总会在不远的将来出现，或者发生。但这最后的结局却又跟我梦中的结局有些出入。”
他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道：
“之前的那几次科举，我早就梦到过，连题目都一模一样，而且在梦中每一次我都是高中状元，然后骑着高头大马，赏尽这会稽城的繁华美景，可实际呢，我却是屡试不中。所以，我确定了，我的梦能够预兆未来，只是结局却必定相反罢了。”
“这就是你那次被昊鹰卫逼到必死之境还那么淡定的原因？”
朱垂文点了点头，看着公叔长风那有些惊讶的表情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以为自己已是必死，没想到你却突然出现救了我，而且在你出现后，我便再也没有发过此类的梦了。”
“那你这次又发现了些什么？”
公叔长风接着问道。
朱垂文很是神秘地笑了笑道：
“之前你剑气之中所发出来的势，是我进入到了一个很奇妙的场景之中。那里如同墨色浸染一般的天幕，上面闪烁着漫天的星斗，有一颗星星突然飞进了我的额头里，慢慢的我心中便生出了几分明悟。”
正说着，朱垂文又捡起身旁的枯枝，闭上了双眸在地上随意地画了几笔，待到公叔长风去看时，却化成了一个“宋”字映入到他的眼帘之中。
朱垂文伸出手，没让被吓得张大了嘴巴的公叔长风开口，自己则继续淡然地说道：
“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古书，上面详细的记述了卜筮之道的方法和奥义。更记载了那天赋绝佳之人会在某些时候而进入某种奇妙的状态，我刚刚的那种状态正是如此。知过去，谋现在，定未来。此为卜筮之道的三道坎儿，过去了才能真正知会此中真意啊。”
“所以，你现在可以知过去了？”
“似乎并不能做到，我现在也只能算是初入门庭，随手所写的会被有心之人视为他们心中所想之事。至于他们所背负的过去又岂能是我可以看破的，除非是那些心神不坚而有所动摇的人，才可能有机会让我趁虚而入。”
朱垂文摇了摇头无奈道。
公叔长风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那林三斗死前可没有道破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还是怕眼前这子会因为自己曾经伤过凤翔军而和自己产生些隔阂。
“那你发现的这东西对于我们当前的这种处境来说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
如释重负的公叔长风又开始漫不经心地挖起耳朵来。朱垂文则在一旁发笑，笑容里竟也出现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我这不就是想在你这高手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嘛，好让你知道你的身边还是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大才在的。”
“得了吧，我让你俩手俩腿你都打不过我，还好意思吹呢。”
“我这天赋又不是没用，你就看着吧，两日后我自有妙计。”
“得，今儿又是走不了了，那我还是睡觉去吧，明天自己去摆摊啊，别吵老子睡觉。”
说完，公叔长风自顾自的回了茅屋，而朱垂文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发笑。
“明天如何，非我能管，过往之事，亦非我所能及，可现在的你们想杀我朱垂文，你又几时听过雄鹰敢对凤凰出手的？”
朱垂文向着茅屋那头的黑暗处高声笑着，那笑容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只剩下那一份潇洒和坚毅。
西楚，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歌舞宴会，心宽体胖的楚帝正高坐于龙椅之上正看得津津有味。
还记得十几年前，也是因为一场宴会，当朝位高权重的大巫熊通因为他的冒死劝谏而被楚帝下令满门抄斩，以至于，这大殿之上再无一人敢立于此地陈公正之言。言官之职也形同虚设，溜须拍马的人日益位高权重，善于和稀泥的老好人也乐得清闲。只有那些真正关心百姓疾苦的官员才会觉得前途的黑暗与迷茫。
“陛下，臣。。。。。。”
一位少宰模样的官员刚要起身说话，便被楚帝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与酒宴无关的话，卿就不要在此时上奏，若是在你所掌的范围内便自行其是吧。”
楚帝根本就不拿正眼看他，只是有些萎靡不振地说道。
那官员也只能坐回原位，不停地喝酒来掩饰自己脸上的懊悔与不甘。他的旁边坐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老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呵呵呵，黄少宰，老夫知你心中之意，无非是“国库无钱”四字。”
这黄少宰，听了这老人的话先是有些惊讶而后低下头十分恭敬说道：
“荀先生能知学生心意，实乃学生之幸。”
老者姓荀名濂字景溓号潜溪先生，是楚国乃至这九州之地最有名的几位儒士之一了。因为他曾任九州中最负盛名的求学之所问天学宫的儒学先生，所以他的门生故吏可谓是遍布天下。无论哪国的求学士子，达官显贵都少不了的要卖他几分面子，所以这次荀濂的主动搭话让这为黄少宰感到无比惊喜和荣幸。
“黄少宰能为国为民在这宴会上说了三个字就配的上老夫帮你一帮，放心吧，老夫马上便帮你把这国库的问题给解决了。”
荀濂捋了捋那长长的白须微笑着说道，眼神却有些鄙夷地望向那位曾经杀害了自己老友的无情帝王。
这风终于是要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