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的脸色沉了下去,内心却早已愤怒到翻江倒海,口袋里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欧阳卫国手握一方权力。年少时,欧阳卫国在a市得罪不少权贵,不少人牟足劲想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但欧阳卫国行事谨慎,为人圆滑,不曾落下任何把柄。便有人有把目光转移到他的家人身上。
为了欧阳靖的安全起见,欧阳卫国便让她隐瞒身份,把她交到当时还在上高中的养子清明手中。让清明带着她住在远郊的一处别墅里。别墅的房产证上写的都是清明的名字。而今隐瞒身份,除了不想被爸爸找到之外,亦是不想让同事挖掘她的过去。
欧阳靖把优盘交给清明,见清明把优盘放入口袋。这时,方才搜工作间的大汉朝着这边走来,清明亦是不想再与她废话了,一句话没说,便带着几名赶到的硬汉离开。
待老张赶到,得知优盘已经被抢走,呼天抢地,仿佛家里被炸了一样,抱头干嚎。一时着急之下,咋咋呼呼地数落她:“你怎么就交出去了!哎呀哎呀,完了完了,明天的新闻要开天窗了。”
说到这里,老张抓狂,抓着自己的头往墙上撞,当然,撞击很轻,他向来惜命。突然,他停止了撞击,回头时眼中迸发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光亮,“刚才他跟你要优盘的时候,录像了没有?”如果录像了,把美食城的负责人要挟记者交出优盘的现场录像发到网上,更有新闻爆点。
欧阳靖摇摇头,但她被老张这么一提醒,立刻有了主意。随后,她想到另一件事,陆以寒向来看中美食城的新闻,方才他不在公司,让她诧异。老张絮絮叨叨地解释,陆以寒一个小时前接到医院的电话,现在可能在沈薇那里。
欧阳靖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后让老张带人收拾一下公司。她一边下电梯一边按照记忆,调出清明的手机号。她从十岁开始,就把这个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背了下来。清明背号码喜欢四个数为一组来背,潜移默化,她至今都以四个数为一组来背数字。
欧阳靖播出号码,略为焦躁地等待着,希望清明的手机号码没有换掉。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正在通话四个字,她眼神一亮,急忙把手机放到耳边。不等对方问她是谁,她已然开口:“我是欧阳靖。我们见一面。”
凌晨三点一刻,公司所在园区内的一个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内飘荡着舒缓的音乐。咖啡厅的装潢以原木色调为主,内部空间极小,约莫能放四五张双人桌位。
咖啡厅的墙壁是土黄色。墙壁中间显眼的位置,有一片用彩色油漆涂成心形的地方。心上贴满了彩色的纸片,五颜六色。纸片上是用彩笔写的字,有些字歪歪扭扭,有些字苍劲有力。无论是哪种字体,都给人一种神采飞扬的少年气。少年气总会让那些心态先一步老化的人羡慕感慨。
欧阳靖没有时间感慨,站在咖啡厅前台环顾了一圈,看到清明坐在角落里。清明见她到了,露出职业化的笑容,示意。随后,吩咐侍者:“两杯美式,一杯不放糖,一杯放糖。”
欧阳靖却叫住侍者:“都不放糖。”
侍者离开。欧阳靖坐到清明对面,把手机放到桌子一侧,正面朝下。清明的声音缓缓而来:“口味变了。”
清明的漫不经心,让欧阳靖下意识提起数倍精神,步步为营:“人心都会变,更何况是人的口味。我的来意,你应该明白。”
清明颔首:“很遗憾,我已经派人先一步把优盘毁掉了。”欧阳靖没有提优盘的事情,而是在问欧阳卫国:“我爸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清明的眼神闪过一丝探究,有些捉摸不透欧阳靖的目的,他缓缓开口:“这个你应该去老师。”
欧阳靖听了她这番回答,只觉得对方严防死守,滴水不漏。她想,清明深知自己的个性,她绝对不可能去问爸爸。
欧阳靖又问:“你呢,食品局局长的总助,美食城的负责人。在美食城这件事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清明打量着欧阳靖,试图从她眼中发现点什么信息。可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对他在美食城里扮演的角色,一无所知。他实在太困惑了,为什么欧阳靖作为这个新闻的暗访记者,对他一无所知。她是在装作一切都不知道,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未知,都让他无法确定,她接下来的套路。他道:“你是暗访的记者,你会不知道?”
欧阳靖的确真的不知道,但这不重要。她需要的仅仅是清明亲口说出,她再把清明的话,原封不动的上传到网上。但此时,清明的话严丝合缝,完全打不开缺口。她决定换个方向:“你怎么确定,优盘里的录像一定是你想要的?我骗过你一次,难道不会骗你第二次?”
清明发现,欧阳靖所有的对话都在引着他说与美食城相关的信息。他的余光落到欧阳靖倒扣的手机上。接着,他敏锐的捕捉到欧阳靖看到他的目光在手机上停留时,看似沉稳的眼神在故意保持沉着。顿时,他明白了欧阳靖的计划。他想,她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样了,随后,缓缓一笑:“我从不在假设性问题上花费时间。还有,小姐,我恐怕要扫了你的兴致了。用这样的花招,你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欧阳靖没想到自己的用心这么快就被戳穿了。她恨恨地盯着清明,仿佛想把他挺拔的身姿盯出一个窟窿:“美食城的事情,即便这一次不爆出来。以后也有人把它爆出来。你下地狱是早晚的事,可你要死,别拉上我爸。我警告你,如果让我看到我爸再跟这件事有关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美食城的事情,是我一手促成的?”欧阳靖一怔,一个不祥的预感,突然浮上心头。只听清明的轻笑传来,如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在他笑容的映衬下,让人觉得可怖。她克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听着他接下来的话,“我是老师的助手没错,是食品局的总助也不错,是美食城项目的负责人也不错。但你真的觉得,在a市,我可以毫无顾忌的一手遮天?甚至可以操控我的直属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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