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道,这里大都是城市一些低收入人群居住的地方,那些破旧的房屋,甚至有些只是土块混着稻草盖成的,车子开到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据秦颜夕说里面就是那个女生的家。
还没走到女孩家中,莫白就能听到唢呐和各种敲锣打鼓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许多妇女的哭声。
“白,你肯定彤彤还没死吗?”走到门口,秦颜夕突然停下了脚步,困惑匆匆的问道。
“嗯,应该是不会出错。”莫白微微皱着眉头,虽然他相信沈清歌,但是人命关天,重要看清楚来再说,口中便是道:“还是需要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我才能判断。”
正当秦颜夕正在和莫白确认的时候,却是看到自门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脊背略显驼背,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此刻却是显得憔悴苍白,见到秦颜夕,便是立马鞠躬,带着颤抖的声线,问道:“您是秦老师吧?真是麻烦您了,还特意来一趟。”
“闫彤彤现在就在灵堂里,待会儿就要下葬了,你说彤彤平时活泼的一孩子,怎么就突然会这样啊……”
听到闫彤彤父亲的话,秦颜夕似乎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莫白也不敢放肆,便是正正经经的开口说道:“秦老师是代表学校,来送彤彤最后一程的。”
“谢谢谢谢。”中年男子不停的道谢,含糊几句,便是带着莫白与秦颜夕进去了。
在莫白的记忆之中,当年为家里人办理丧事的时候,便是听过自那一些老人说过的风俗,人死后要放在家中三天,让亲友前来吊唁,而且还必须是至亲的亲友才可以。
而后三天,这才能让其他人前去,而这最后一天,便是会抬去殡仪馆火葬。
莫白走进灵堂,在灵堂的一边有几位妇女正拿着一堆衣物一边哭泣,一边把这些衣物丢进火盆里烧掉。
“彤彤她妈,这几位是彤彤学校的老师,是来祭拜彤彤的。”闫彤彤的父亲对着其中哭的最轻的一位妇女说道。
“哦,感谢各位老师了。”
此刻闫彤彤的母亲双眼通红,脸上尽是疲惫,也没有什么怀疑,只是站起了身子拿来几炷香,莫白接过香,目光却是望向棺材处,突然轻轻的“嘶”了一声,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白,怎么了?”秦颜夕拿着香拜祭了几下后,发现身边的莫白眼睛一直盯着那棺材,保持着这动作,也不祭拜。
“怎么会这样?”莫白脸上充满了疑惑,人又朝前走了两步,来到棺材边,双眼看着闫彤彤的面目,越看越不对劲,扭过头,问道:“彤彤去世以后,有没有送到哪家医院检查尸体?”
“白,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秦颜夕看到莫白的动作,便是疑惑的问道。
“有古怪。”
见到在场的人都不说话,莫白皱着眉头,手中便欲要伸到棺材里面,朝着闫彤彤的手腕搭去。
莫白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是让得闫彤彤的母亲还有另外几位妇女看到了,闫彤彤的母亲急着喊道:“这位老师,你要干什么?”
根据当地习俗,死者的棺材除了至亲之人,还有特意请来的抬棺之人外,其他人是不能触摸的,这一是怕摸了的人沾染上晦气,二来,这样会对死者不敬,莫白本来是懂得这规矩的,只是一时专注于闫彤彤的病情,却是将其抛之脑后。
灵堂内的吼叫让在外面的闫彤彤父亲听到声音跑了进来,看到莫白的手正欲伸到棺材里,开口吼道:“不要摸我女儿。”
按照当地的习俗,尤其是未出嫁的女人死后,尸首除了父母至亲其余人是摸不得的,要是被陌生男子摸了就相当这女的已经不洁了,到了地府是要受判罚的,看到秦宇的动作,怒目圆睁,就要冲过来揍莫白。
“你先别冲动。”莫白连忙将手从棺材中抽了出来,看了眼在场的人,叹了口长气,口中说道:“你的女儿没死,你们若是不让我碰,我就不碰了。”
闫彤彤的父亲听到莫白的话,先是一愣,不过随即就破口大骂:“我家女儿三天前就没气了,怎么可能没死,你给我滚,别再这给我捣乱,再不滚我拿扁担削你。”
“这样吧!”莫白很是无奈,但又不好做什么,乡下人更团结,而且这么多人,就算自己三头六臂,也是吃不到好处的,口中轻声说道:“你只需告诉我,彤彤死后,是谁给彤彤做检查的?”
闫家的一些亲戚也冲了进来来,莫白皱了皱眉,身子下意识的将秦颜夕挡在身后,这阵面恐怕是真的要被打一顿了,莫白哪里能想到,好心为人,此刻却是好心没好报。
“是我。”正当场面一发不可收的时候,一个中年的胖子站了起来,身着孝服,头戴素帽,常言道,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再加上嘴角的八字胡,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你说我侄女没死,你在怀疑我的医术?”中年胖子充满了轻蔑的看着莫白,口中不屑一顾的说道:“一个辈,我治的人,比你吃的饭还多。”
“呵呵,我吃得少。”莫白嘴上从不让人,即便在此刻的气氛之下,环视众人,这才对着闫彤彤的母亲说道:“伯母请放心,我不是说假话,若我救不活你女儿,今天要打要杀,我把命给你。”
“白。”秦颜夕一直躲在莫白的身后,惊慌失措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口中声的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吗?”
“你放心。”莫白偏过头,声的说道:“我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秦颜夕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上几岁的少年,穆然他的背影高大了许多,心中定了定,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说我女儿真的没死?”闫彤彤的父亲脸上怒气稍稍的消除了一些,不过还是不相信。
“大哥,你听着子胡说八道什么!”那八字胡的胖子口中喊道:“我在村子里这么多年,诊治的人有多少,你不信我,去信一个屁孩?”
“更何况,彤彤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去碰。”
“是啊!是啊!”周围的人也开始纷纷点头附和,一边倒的场面,此刻若是莫白真的说不出个一二三,恐怕不等他碰到闫彤彤,就要被就地正法了。
“你说你是医生是吧?”莫白再也无法忍耐了,这人对闫彤彤做了不少事情,就算是闫彤彤此刻无法诊治,对死者不敬,这可是做为医生的大忌。
“对。”八字胡的胖子双手背后,微微抬起额头,像是十分自豪高傲。
“不知,您学得是中医,还是西医?”莫白凝重的追问道。
“祖宗传下来的医术,一辈右移辈,自然是中医。”
“中医就好。”莫白脸上稍稍放松了一些,若是他学的是西医,这就难搞了,毕竟两门医术不同,治疗的时候也是不尽相同,口中问道:“你告诉我,何以断人生死?”
“这有什么难的。”八字胡胖子抖了抖手,伸出两个手指头,全然是把莫白当做一个骗吃骗喝的骗子,口中说道:“只需诊脉,便可知道。”
“诊脉?”莫白一把抓着八字胡的手,狠狠的问道:“你可知,真死只有一种,假死共有二十七种,你告诉我,如何分辨真死,还是假死?”
“这”
被莫白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八字胡脸上却是莫名显得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一时说不上话来。
“让我来告诉你吧!”莫白甩开八字胡的手,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眯,口中缓缓的说道:“断人生死,先把其脉络,确定其已无脉搏,而后看人面色,识人双眼,五官呈灰,瞳孔涣散,确定脑功能已经死亡。”
“最后在以银针入人双眉之间的印堂穴,确保血液已经停止流动,望闻问切,你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敢在这里断人生死?”
“是啊!”突然之间闫彤彤的父亲发出声音,也没有之前那般凶神恶煞,疑惑的看着八字胡胖子,说道:“我记得爹当时教你医术的时候,我从旁经过,似乎就听过爹说过。”
八字胡胖子完全没想到,以为是有力的情形,却是突然变的让自己有些尴尬,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哥你别听他胡说,我帮彤彤检查的时候,这些都做了。”
“都做了?”莫白,扬着眉,有些调侃的问道。
“与你有什么关系?”像是心虚一般,八字胡胖子火冒三丈,伸出手便是要去推莫白与秦颜夕。
若只是推莫白,倒也无所谓,漂亮的姐姐何时轮得到这种人去碰,正当一只手要靠近秦颜夕的胳膊时候,莫白伸出两指在其胳肢窝上重重的一捅。
只听得“啊”的一声,本来前进的胖子,此刻却是猛的后退了几步,僵持着双手伸出的姿势,却是怎么也放不下来。
“你给我把手放聪明一点。”
莫白眼中一凝,深深的吸了口气,周围的人皆是被莫白刚刚所说的,吓的目瞪口呆,虽然他听不懂,但是看着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夫都被其说的哑口无言,公道自在人心,还是有不少人相信莫白说的是真的。
不知不觉之间,秦颜夕已经卷缩到了莫白的怀中,如同是一个受精哦不!受惊的白兔。
“彤彤的爸爸。”莫白偏过头说道:“你这般吧!在没让你放心之前,我不会去碰你女儿,我先前看你的脸色,双眼暗淡,脸色有些苍白,想来这些天应该是悲伤过度,没怎么睡吧?”
微微吸了口气,闫彤彤的父亲点了点头,应声道:“是。”
“四肢冰凉,夜里盗汗,即便在大热天,也觉得身体有股寒气?”
“你你怎么知道?”
“那就有劳你,去摸一下彤彤的鼻翼两侧,看看是否还有余热。”莫白极为的镇定,丝毫没有慌乱,这些年虽然在山上,村民极为的少,但是诊治死人,让人死而复生,这些早就在其师傅周天的手下见过。
更何况,莫白此刻手中十分有把握,只是这闫彤彤的肚子,让得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做为医生对死者做出这种事情,岂是人能干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