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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涟涟,向四周散开。
一个蓝色的身影从阵阵涟漪中出现。
千渊依旧是那身水蓝色粗布长袍,眉目淡雅,神色从容,即便头顶是千军万马,依旧如闲庭信步,施施然踏水而行。
他的怀中,是一只已经熟睡的花猫,毛色光亮,恬静可爱。
“千渊,你终于肯出来了?”青龙冷哼一声,“把人交出来吧。”
千渊纤长的手指在忆阳背上划过,一下一下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山中就这样静着,谁也不说话。
月上梢头,照亮了一江丹水,水面波光粼粼,仿若雪原。千渊立于水面,如雪地里的神祗,高贵淡然。
冷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抬头,眼神平静,像是看着青龙,又像是看着青龙身后的沉沉夜空。
“我跟你们一起走。”
青龙挑眉,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上次在山神殿,他也是这幅神情,坚定却不卑微,淡然却不傲慢,明明只是一个的河伯,却仿佛傲视天下的神灵,没什么人能入他的眼。
“你走了,谁管这片?”
这混乱的丹穴山可是个不能放松管制的地方,更何况,听他的意思,是打算忆阳在仙界多久,他就待多久了。
千渊淡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做声,只是悠悠的迈开脚步,踏空而行。
他每走一步,一个晶莹的水花就在他的脚底散开,然后优雅的下落,坠入水中。
千渊的漠视激起了青龙的怒火,他长剑出鞘,直指千渊,“站住!河伯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放肆?”千渊抬眸,平静的看着他。
他没有生气,没有嘲笑,就那样静静的站着,却给了青龙无形的压力。
佩剑在青龙手中越攥越紧,隐隐有吱吱的响声,而他的周围也是仙力窜动,大有爆发之势。
白泽担心青龙发火,事情变得不可控制,赶紧上前制止,“等了一天,别因为这点事功亏一篑。”
白泽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青龙的剑不仅没有放下,周身的仙力反而更盛,咄咄逼人。
在场的士兵都感觉到自家主帅得怒火,一个个握紧了武器,严阵以待。
山中的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级别的仙力压制,一个个躲在窝里瑟瑟发抖。
倒是千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不卑不亢,温柔的抚摸着忆阳的后背。
“上仙,战神归位要紧!”
侍卫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青龙释放的仙力瞬间散尽。
是啊,战神归位,才是他此行的目的,与无关仙计较什么。
青龙一甩袖口,转身不见,只给白泽留下一句,“别把人弄丢了。”
――――
忆阳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大半日才醒来,当她醒来后,入眼的却不是熟悉的景象。
金丝猛虎祥云纹的锦被,轻薄柔软的云纱纬幔,五彩斑斓的宝石吊坠,白玉石铺就的地面,花色均匀的兽皮地毯,脸盆大的上等夜明珠……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到仙界了。
但只有她一个人。
那天她抱着千渊哭诉,说她多么舍不得他,说他对自己多么重要,等哭的久了,累了,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再后来,她没了意识,只觉得自己被抱在一个很温暖很宽厚的怀里,睡了许久许久。
“主上……”忆阳紧拥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主上抛弃她了……
他把她送到仙界了……
从此以后,她又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了……
想到这些,她竟不知应该难过还是坚强。
她不是没经历过被抛弃的痛苦,但是经历过温暖和呵护之后的抛弃却是这样的刻骨铭心。
她将脸埋进被子里,默默的流泪。
不知何时,她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忆阳还未抬头,一只手就化身猫爪直奔来人脖颈。
可还没接触到皮肤,就被一只力气更大,反应更加迅速的大手抓了个正着。
“睡迷糊了?”
那人在她耳边轻声说。
那声音竟是那样的耳熟,差点让忆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当她抬头,对上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刚刚的委屈和心酸瞬间被治愈。
她的主上啊,从来都没有抛弃她。
忆阳了解千渊的性格,如果当时在丹穴山他将自己交出去,那就一定会彻底断了联系,将她当做陌生人,山高水长再无瓜葛,但是,只要他没放手,还把她当做自己花花,就会永远照顾着她,宠溺着她。
忆阳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一声不吭,默默流泪。
他身上有幽幽的莲香,就像当年他捡到她时一样,清雅恬淡。
等忆阳哭够了,千渊才帮她把脸清洗干净,他握着温热的毛巾,一点一点细细的为她擦拭泪痕,“以后可不许在这样哭鼻子了。”
“那主上不许抛弃我。”
“如今我是你的侍卫,不是主上了。”
“嗯?”
侍卫?
她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子了?
让主上给她当侍卫?
千渊看着她发呆这样子,轻笑一声,“待在你身边,总要有个由头吧。我治理丹水多年,功劳也算看得上眼,就和天帝讨价还价一番,在你身边谋了个差事。”
从河伯到仙界,听上去的确是升职了,但在她身边做一个侍卫……好像并不比河伯强多少。
不过,忆阳也不想思考那么多,只要主上还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会每天给我做饭吃吗?”
“会。”
“洗衣服呢?”
“会。”
“陪我玩呢?”
“也会。”千渊把她来回晃荡的腿按下,“饿了么?要不要吃鱼?”
忆阳刚想说不饿,让他陪自己玩会,就听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嘿嘿嘿……”
千渊摸摸她的头,帮她把鞋子穿好,大手一伸,一碗热乎乎的鱼汤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鱼汤滚烫鲜香,忆阳一口口喝下,慢慢的温暖了她整个身体。
吃完鱼汤,忆阳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转身就要往床上倒,“好撑啊,我想睡觉了。”
千渊背对着她收拾碗筷,出口提醒,“憩可以,别睡死了,一会天帝要见你。”
“天帝?为什么天帝要见我?”
“你以为青龙白泽废了这么大周折是把你接到仙界来白吃白喝吗?”
“……”
好吧,她虽是妖,但修的是仙法,怎么说也算半个仙界猫,若是仙界有求于她,她也不能拒绝不是?
“那他们想让我干什么?捉老鼠?捉鱼1?还是……看上了我这身毛?”
千渊回头,皱眉看着她,心想自己怎么就养了个如此蠢笨的丫头,他叹气,半是玩笑着说,“青龙瞧上你了,想将你讨过去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