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矩把衣服鞋袜手机钱包的都揉成一团，塞进角落里，又搬来一块破广告牌盖在上面，确认过应该不会引入注意后，跟在斑比后面出了巷子。
要说到隐迹跟踪，猫比人要有优势多了。
“怎么样？”
毛矩来到大黑身后，问道。
三只猫钻在汽车底下，紧紧地盯着对面街停着的一辆小面包。原本白色的车，被泥水、锈迹、划痕胡了一遍，就跟辆报废的废铁没什么两样，也不知谁给的勇气敢在路上大摇大摆地开着。
车底的汽油味和灰尘使毛矩打了个喷嚏，没像别的猫一样把舌头伸出来舔鼻涕，而是用爪子抹了一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好端端地站在车顶上监视，要鬼鬼祟祟地躲到车底下窥探呢？对于猫的这种怪癖，他实在接受无奈。
“就是那一辆。”
大黑的语气很肯定，如同它现在的尾巴一样，稳稳地垂着，一动不动。
来时的路上，斑比已经告诉了毛矩，是附近另外一个流浪猫群里传出来的消息，有人从这小面包上下来，溜进小区里转了一圈，然后抱着个扎得严严实实的大麻袋出来，还能隐约从里面听到呜呜呜的狗叫声。
自古猫狗不两立，反正套走的是自家的仇敌，所以也就没猫声张，如果不是大黑专门跑去问了，估计这事早就被忘了。
之后没费多少工夫便找到了这辆小面包，一来它那脏兮兮的外相实在是太显眼，二来它最近出没的范围也正好是这附近，估摸着是要把这圈的几家小区都摸个遍才舍得走。
在毛矩还没来之前，大黑已经溜到车边嗅了一圈，确定有皮蛋它们几个的气味，这才叫斑比赶紧把毛矩给找来。
但现在人是到了，可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正当发愁中，一个男子从旁边的小区后门溜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圈，径直向着小面包快步走去。
“咱们跟上。”
毛矩瞄了一声，和大黑两个飞快地跑了上去，而斑比则按原计划留守等待。
那男子把面包车后厢门打开，把肩上的黑色背包往里面一扔，就准备关门走上。
“哐啷！”
“谁？！”
男子闻声吓了一跳，扭过头去，像雷达一样扫视着。
现在是上午的真空时间，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这条位于后门的小区街道静悄悄的，就连买菜遛弯的老太太老头子都没见一个。
等看到脚边一个还在打转的空可乐罐，那男子才一下子松了下来，啐了一口，嘴里碎碎地不知是诅咒着别人还是嘲骂着自己。
随手把后厢门关上，也没留意两道黑影趁这机会闪了进去。
一打火，屁股喷出一股黑烟，小面包“满载”着驶出了大路。
小小的后街重归了无人的平静，只有斑比还在原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望着车远去的方向，里面满满的全是不安。
“乖乖，乖乖，我的乖乖，你在哪？”
小区里头，一个老太太招呼自己爱犬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小面包里。
“怎样，得手了？”
司机座上开车的那人问道，戴着顶黑帽子，从背后看不到长相。
“嘿，我出手，大哥你放心好了。”
后面上车的那个男子坐在副驾驶上，得意地笑了笑，答道，
“一针下去，立马就倒，连个屁都没有放！省事！”
“没给人看到吧？”
“没呢。我专门挑了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用零食把狗引了过去才动手的。至于它家主人，我走的时候那老太还在跟人在凉亭里侃大山呢，估计到了晚饭时分都发现不了。”
戴帽子那个点点头，不忘提醒一句：
“那针的药量记得控制好，要不过量死了可就不值钱了。”
副驾驶那人连连点头，接着两人便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昨天晚上的球赛起来，谁都没有发现这时的后车厢里，从角落里爬出两个小脑袋。
毛矩示意大黑留意前座的两人，自己悄悄地摸过去，把那黑色背包轻轻地拉开，只见里头露出一张酣睡的狗脸。
是只法斗，满脸的褶子，下颌的尖牙凸了出来，盖不住那半截吊在外面的粉红舌头。
毛矩摸了摸那狗的颈脖，感觉呼吸还在，只是中了麻药，昏睡过去而已。
正想着，小面包一阵猛抖，像是艘小船碰上了层浪一般，一路颠簸起来。
毛矩看着大黑打来的手势，前头没动静，这才直起身来，扒在尾窗上看去，一片扬起的黄色烟尘，周围已经不见了高楼大厦，取而代之全是两三层高的自建楼。
这已经是到了市郊？
毛矩努力辨认着方向和地点，看一切看来都是那样的陌生。
车程并没有多远，看样子应该是市区和郊区的接合地带。选择这样的地方，一来可以避开人多眼杂的烦恼，又不会太远离供货的地方，的确是一举两得的好选择。
见车停下，毛矩和大黑连忙又钻进了后座下面的旮旯位置里。多亏了猫的“液态”属性，要不就毛矩这圆滚滚的身子还真的塞不进那么两个拳头大小的地方。
头上一阵“乒乓”作响的动静和见面碰头的吆喝之后，车门咔嚓的一声被人从外头给锁上了。
毛矩两人等了会，确定车内无人后，这才从藏身的地方钻了出来。
后车厢的黑色背包已经被人拿走。
毛矩用爪子勾开了车锁，招呼了一下大黑，一起跳下了车。
一下到地，两人本能地立马钻到车底下，探出头来四下打量：
这是个三四百平的农家小院，车停在靠边的院墙下，正前方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紧闭的窗户里不时传来刺耳的人声，而旁边的是一个农家常见的单层土胚房，水泥抹面，大白天的窗户上却还拉着厚厚的窗帘。
毛矩向大黑示意了下，大黑点点头，两只猫像弹簧一样射出车底，沿着小楼下的阴影快速地溜到了土胚房边上。
蹲在边上，即便隔着厚厚的砖墙和紧闭的门窗，但还是从里面传出来浓浓的猫狗气味。
看来这趟没白来！
毛矩心头一激动，吩咐大黑看风，自己去找地方进去。
绕了一个大圈，无论是门口还是窗户都是锁得严严实实的，只有背后墙上高高的排气扇能够进出。
幸好是土胚房，如果是光光滑滑的瓷砖外墙，还真的不容易爬得上去；也幸好现在是大冬天，排气扇没开，要是夏天时分，估计钻过去得成分段的了。
毛矩好不容易把身子从排气扇叶的空隙中拔出来，跳进房内，使劲地抖落着身上沾染的灰尘和陈旧蜘蛛网。
从光亮处骤入黑暗，即便是猫也无法一下子适应。
但数秒过后，毛矩看清楚了屋内的一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了个大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