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恒玄早早地便起来了。
慢吞吞地挥舞着手中黑黝黝的铁剑,看似简单缓慢,其实暗合某种韵律。这就是恒家的家传剑法。昔年,恒家势力遍布整个北斗星系,彻地和拒盾也基本上成为北斗所有大大小小的学院的基础剑式,也是恒家的启蒙剑式,不过时至今日已经再无多少人休息,毕竟彻地虽然杀伤力巨大,却速度极慢能被彻地打中的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身体有残疾,这一剑法也被称为蜗牛剑法。而拒盾也是诟病重重,虽然防御不弱,却一点进攻手段都没有,被称为乌龟剑法。人们也普遍认为当初恒家为了巩固自己宗族的地位才大肆传播这种一无是处的鸡肋剑法真正压箱底的剑法人家压根就不可能传下来。到了恒玄这一代很多剑法失传,也就仅存世人熟知的这两手剑招。
恒玄幼时对于剑法并无半点兴趣,食髓不知味,所会的剑法也少之又少,但这两剑是爷爷要求必须会的,这也是恒玄唯一会的两招。
恒玄学会这一起手式只用了一个月,当时自己的爷爷着实吃惊不已,认为这是恒家剑道中兴的希望。可惜,千叶翔龙成就了恒玄,毁了剑道。
恒家传剑的方法很简单,至今让恒玄记忆犹新。那是一面很大的石壁,上面满是驳杂的剑痕,其中还残存着前任遗留下的剑意,恒家的剑很简单,只传剑意,不传剑诀。小恒玄不多时就看到了那漫天的剑光,明暗交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小恒玄嚎啕大哭,当时的爷爷认定恒玄将来必定是一名震铄古今的名剑客,但可惜,无心寄情于剑,又怎会学有所成,就像是爷爷说的一样,“千叶翔龙毁了你。”
长生剑法是老祖成名剑法,后来老祖将长生剑法在整个北斗星域公开传授,但凡学此剑法,不但学无所成,甚至无一人能活到三十岁。后来,即使恒家人也只学起手式,决不练此剑。而这套剑法的起手式也恰恰就是彻地和拒盾。
恒玄当日看到老祖留下的秘辛,震惊不已,当年震烁整个北斗星域的老祖,竟然是天生绝脉,可就是凭借天生绝脉,在整个北斗杀出了自己的赫赫凶名,即便是钦天监钦点的绝世星图,在他老人家面前也如土鸡瓦狗一般。恒玄了然,怪不得恒家后人竟然没有一人能够领悟长生剑真谛,原来练成此剑的诀窍就是天生绝脉。
天生绝脉就是天生星图半废,无法转换灵力,是天生的废物,可以说天生绝脉比千叶翔龙还要少见,这种人天生不受待见,偶尔千百年出现一个就会被当做笑柄,如同路边的杂草一般,无人问,无人管,只是偶尔有几个路人从杂草身上践踏过去,他们的生命自然也没人再乎。
天生绝脉无法产生各种属性的灵力,只能凭借星力淬炼身体,可是星力狂暴无比,一不留神就会被星力蚀体,粉身碎骨。利用星力淬体,这是只有那些强大的星妖们才有的手段,敢用这种手段修炼的修士,绝对活不过三年。恐怕这也是练长生剑法不得长生的原因,老祖果然有大气魄。
星图被废的疼痛是撕心裂肺的,不仅来自肉体的疼痛,还有周围人眼光的变化。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虽得知先祖发迹的原因,但要自费星图,即使是恒玄也没有如此大的气魄,现在的恒玄只能苦笑,毕竟本就别无选择。
恒玄飘逸挥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自从星图自废之后,恒玄的剑道越来越精湛,这可能是恒玄唯一得到的好处了吧!
练了好大一会,恒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恒玄往森林深处抓了一只雪鸡,这种野鸡羽毛洁白,肉质鲜美,即便是在内院恐怕也没有品相这么好的雪鸡,当然,他们对雪鸡也不感兴趣。
恒玄架好烤架,雪鸡拔毛后放好,抹上自己随身带着的调味料,恒玄在内院的爱好不多,也就好这一口了。
看着雪鸡烤的焦黄发亮,滋溜溜地直冒油。恒玄突然觉得此地的生活也算不错,不用考虑内院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累了躺一会,饿了抓只野味,寄情于剑,好不自在。
恒玄扯下一只鸡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恒玄满嘴都是油,在这个深山老林里也不用考虑什么吃相,“哇哇哇,好吃,真好吃。”
无外物纷扰,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下午,恒玄正在认真练剑,一个小姑娘打断了恒玄的修行,小姑娘小脸精致,看起来要比恒玄小上很多岁,宛如一个瓷娃娃,怯生生地道,“请问是刚来的恒玄师兄吗。”
恒玄抬起头,将拙剑背在身后,道,“正是。”
小姑娘道,“我叫小娥,是来与师兄交接星辰树树心的,不知师兄今日收获几枚树心?”
恒玄本以为来交接树心的是个彪形大汉,没想到是个小姑娘,看来所谓的星辰树心应该没有多大,“小娥师妹应该知道,这雾隐峰师兄才刚来,修为仅仅一星而已,如何奈何得了这星辰树。”
小娥嘟了嘟嘴,有种说不出的可爱,“恒玄师兄如果上交不了星辰树心,就得上交一定的星币,要不然就得向其他师兄弟购买,否则师兄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恒星有些纳闷,恒玄看着小娥无辜的大眼睛,“师妹,没交一次需要交纳多少个星币?”
小娥眯起了星星眼,“我果然没有看错师兄,师兄是个有担当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贵,十个星币。”
“十个,你怎么不去抢,我一个星币都没有。”
小娥紧张地说道,“毕竟这是师傅定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
“那没有星币要怎么办?”
小娥同情道,“师兄,你还是早点筹集吧,否则十天后你可是惨了,师傅定下规矩,只给新弟子十天时间适应,否则就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吗,”恒玄命都去鬼门关一次了,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恒玄的乾坤戒被韩山拿走,哪里能拿出什么星币,小娥只能默默离开,“师兄,你千万筹集好星币,否则你可是惨了。”
十天内,恒玄早把什么树心抛在脑后。近日里,恒玄剑道日渐成熟,越来越炉火纯青,隐隐约约之间对于剑法的感悟更上一层楼,或许在这十天之内,他就能突破剑道瓶颈,这段时间,绝对不想有人干扰。
恒玄每日心无杂念,舍剑无他,甚至连吃饭睡觉都成了一种本能,恒家剑道只传剑意,不传剑诀。衡阳星的悟道壁上有着恒家所有的剑意。
老祖的剑凌厉无比,恒玄无法言语,令人终生难忘。爷爷的剑大开大阖,宛如一把大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势不可挡。
恒玄最近的生活越来越空灵,心系手中铁剑,再无其他,这是一种奇妙的境界,古剑修称之为赤子剑心。保持这个状态的恒玄剑心空灵,不断地体悟着自己的剑道。
经过好多天的锤炼,恒玄的剑从刚开始的悠悠然,陡然间开始加速,越来越快。慕然之间,剑光漫天,此时的拙剑哪有刚开始慢吞吞地影子,恒玄的悠然剑越来越快,与爷爷追求的力量不同,他追求的便是出剑的速度,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恒家的启蒙剑式在恒玄手里倒是越发的顺畅。
如果恒家的家主恒玄的爷爷恒远山在的话,即使恒玄失去了千叶翔龙,看到此前的一幕的话,就算是死也瞑目了,恒家从来不以强者为傲,他们再乎的只是一名真正的剑客。
星力虽然十分狂暴,但好处也是十分之多。仅仅几日,恒玄的身体就比以前强大了太多,没有什么淬体比得上星力了,现在估计恒玄说自己是体修也有人相信。
恒玄的眼睛开始慢慢充血,他知道目前吸收的星力到了饱和,没办法没有星图储存,即便恒玄三个星穴合为一体,吸收的星力也是少之又少,只是杯水车薪,但这也没有办法,如果星图不被自废的话,即使是在白天,也能从空气摄取灵力,但是没有星图,这一切都是空口白话。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日恒玄正在专注练剑,山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恒玄,在否?”
恒玄定睛望去,只见一赤裸上身的男子,手持铁棍,肌肉健硕,皮肤黝黑,宛如铁塔一般,汉子站得笔直,看起来专为恒玄而来。
恒玄打量着大汉,炼体一道本就艰难,不仅花费大量天才地宝,取得成效又微乎其微,没想到现如今还有人走炼体一道。本以为韩山的淬体就算得上是上乘了,可跟眼前这人一比,也不过一个二把刀。
“不知师兄找恒某何事?”恒玄不知缘故,连忙问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恒玄十日内应缴纳一百树心,念初来乍到缓刑十日,现十日已到,着一百仗罚,以儆效尤。”黑脸大汉说话铿锵有力,话语强烈,容不得半点反抗。
“哦,看来师兄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啊。”恒玄调侃道。外院黄班不过是一群杂役弟子,甚至大多数连如何修行都不清楚,虽然自己重伤未愈,但也自认为比这些人要强上许多。
恒玄拔出拙剑,拙剑外表破败,但里面也好不了多少,仍旧锈迹斑斑,再加上恒玄现在的行头,活脱脱一个乞讨的剑客。
大汉道,“你想好了。”
恒玄道,“你说呢?”
大汉道,“内院的恒玄早有耳闻,那古某今日讨教一二,我只用本命星穴决不占你便宜。”
恒玄剑指大汉,大汉手提黑棍,严阵以待。大汉先一个冲刺来到恒玄身边,恒玄拙剑轻挥,直刺大汉。大汉抡起黑棍砸向恒玄的拙剑,恒玄右手麻木不已,拙剑也被击飞十几丈远。大汉黑棍指着恒玄眉心,淡淡道,“师弟,你输了。”
这是恒玄第一次首生无力感,大汉像拎起小鸡仔一般拎起恒玄,放在板凳上,大汉将手中的大铁棍举得老高,然后重重落下,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二,,,,,,”
一刻钟之后,恒玄的屁股皮开肉绽,淤血横流,好不容易养的伤看来又得一阵子才能好了。
大汉打完说道,“恒师弟,一百仗罚二十星币,你是赊账还是现结。”
恒玄一脑门黑线,“师兄,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你打了我还想问我要钱吧?”
大汉道,“师弟,我挣得可都是血汗钱,每次都累得满头大汗,价钱公道合理,信誉良好,附近三十三山可都是知道的,先记在你账上,明天你要是还上交不了,我还会来的。”
恒玄苦笑道,“敢问师兄名讳?”
大汉回道,“古陌。”
恒玄看着黑脸大汉离开的背影,看来外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这位,恐怕和季布脱不了关系吧,除了他,外院还有谁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