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从城郊回来，干完一天粗活的妇人刚进门就被自家孩子扑了个满怀。
“乖！”妇人抱着孩子，亲昵地捏了捏孩子的鼻头，看妇人那慈爱的笑容，就好像只要抱着这怀中的孩子，她就能轻易将一整天的疲累扫光。
就在妇人细瞧自家孩子的时候，发现他早晨才换的衣物并不是现在身上穿的这一套：“阿朗，你的衣裳……”
名唤阿朗的孩子低着头，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结巴着解释道：“我……我……对不起阿娘，我，我不心蹭坏了新衣裳……可我已经补好洗好了！”
“瞧你，我还以为怎么了呢……衣裳破了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好！”妇人拍拍阿朗的肩，转头就走到床前铺被褥，却发现被褥早已经铺好，被窝里还留有几许余温。
“阿娘还没吃晚饭吧？你快去吃！”阿朗推着妇人坐到离床沿不过三步远的木桌前，示意桌上还有一碗烤肉。
“阿娘吃过了，不饿……你吃。”
“阿娘骗人！你的肚子这么扁怎么可能吃过了！你摸摸看我的肚子，我这才叫吃过了呢！”说着阿朗就拉过妇人糙红的双手抚过自己的肚皮。
妇人愣了愣，转而笑道：“还真是，没想到咱们阿朗还真长了几两肉呢。”
妇人眼看也没必要再争执下去，就拿起了碗筷举到儿子跟前：“那这样，你吃一口，阿娘吃一口好不好？”
阿朗却摇了摇头，推还回去：“不用！阿娘我都吃饱了！阿娘辛苦，所以要多吃！”
说完，阿朗就钻入了被窝，将那层薄得只比身上的衣衫厚些的、不知缝了多少五颜六色补丁的被褥捂得暖暖的。
借着雪亮的月光，妇人一口一口嚼着自家孩子的劳动果实，即便碗里的肉已经冻得冰凉，她却吃的那么幸福，仿佛在享用怎么也不舍得品尝完的珍馐。
然而妇人却不知道，她摸到的阿朗肚子上的鼓起其实是一大块红肿，和身上其它的伤一起，被这早来的黑夜掩护的严严实实。
而阿朗也不知道，妇人在吃他特地留给她的晚餐时，悄悄留下了两行热泪……
“阿朗，粥熬好了，起来喝吧！”妇人就着衣角擦了擦手，将冒着热气的粥盛得满满的，只剩半锅米汤。
阿朗拖着酸痛的身躯，强逼着自己睁开了双眼：“阿娘？”
“乖，阿娘这就去周记干活了，昨儿掌柜的赏了好多红薯娘都藏在床脚了，你过会记得吃！”
“好！”阿朗整了整衣衫，确定除了手再没有其它地方裸露在外了才敢起身：“阿娘去吧！路上心！”
阿朗就这样像平常一样，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笑着目送妇人的离开。
“嘶……”阿朗卷起袖子和裤脚，全都是成片的青的红的紫的，唯独不见属于这个年纪的嫩白：“那群家伙下手可真够狠的……”
阿朗甩了甩脑袋，转而看向门口相对阴暗干燥的角落：“看这天色，还有这潮潮的风，这两天要是下雨了家里的柴火肯定不够用吧……”
阿朗一口气将热粥喝完，终究还是为了家计背上了背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