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自然（楚留香手游同人_邱居新/蔡居诚）》 7.第 7 章

    七

    待那巨响渐渐平息，二人俱向那声音来源望去。只见远处山脚下烟尘四溅，一个两人多高的黑影自飞沙走石中冲出，正疾速向他们的方向奔来。

    邱蔡二人此时站在一处山涧旁边，退无可退。然月上中天，方才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待那黑影越来越近他们才借着月光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不，那东西黑头黑面，虎背熊腰，猪嘴象鼻，三尺长的獠牙从两颊边生出，朝天而立，窄小的额间还凭空生出一只角来，后脊上一溜粗圌壮的鬃毛，竟被月色称得有些微微闪亮。

    然而这还不算。那东西方才奔跑时是四足落地，发足狂奔，眼下走近了才渐渐缓了下来，竟有要借后足站立之势。

    蔡居诚听见自己倒吸一口凉气，那玩意儿趴下时不过两人多高，若完全起身，足有四人之长，三人之宽！

    他之前经常来这山中采药，曾听得这山中鬼怪传说，虽不胆怯，却因内功尽退而不敢冒险，遂从未在这月半夜半阴气最盛之时出门，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碰到山精地怪。即便昔日在武当后山也从未遇见过这般丑陋凶猛之物。

    眼下他气海空空如也，又无趁手神兵傍身，那邱居新武学纵然冠绝武当，此时体内尚有余毒未净，毒素虽未扩散至全部经脉，却封住了几处奇穴，内力较平常只得四分。自己在这里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只能是他的迟累。他深知二人此时不是这精怪的对手，来日方长，无须恋战，最好是趁那玩意儿尚未近身便借着八卦阵势御剑逃出这山林之中。

    蔡居诚无意识摸向腰间的斧头，刚欲上前对邱居新说快些使出轻功逃走，霎时间就见一簇巨大的火焰自那怪物口中向他们飞来。邱居新见无可逃脱，便隔空一掌劈去，同时运起内力将原本的九宫八卦阵又向外扩大了一些，阵内寒气也更添几分。

    虽为武当纯阳之身，邱居新那一掌却蕴含极寒之气，加之山中本就阴湿，自空中划过时竟凝成了无数细小冰晶，小冰晶又逐渐合成锐利冰凌，承月华之色竟折射圌出几分蓝光。

    半空中与那炽烈火焰相撞，红蓝交汇，瞬间爆发巨大气浪，将邱蔡二人俱是推向了溪流之中，那精怪自己也被这气浪震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趁那畜生愣神之际，邱居新一把拽起蔡居诚，两个迅移便飞到了稍远的一处空地之上。九宫八卦阵依然完好无损，阵内寒气不减，邱居新在阵中稍作调息，并微微侧头对蔡居诚说：“一会儿我引开那东西，你趁势从那边的小路逃走。”说罢只用眼神示意蔡居诚逃跑的出口所在。

    见蔡居诚并未应下，也无动身之意，邱居新竟罕见地有些急躁：“若此物不除，他日定为害城中百姓。”

    蔡居诚虽知自己留下确实无用，但依然蹙眉：“你旧伤未愈，恐一人难敌。”

    邱居新道：“除魔卫道，修道之人责无旁贷。”

    蔡居诚冷笑一声，道：“临阵怯敌，亦非吾为人之道。”

    邱居新没有接话，实际上他也根本来不及接话。那精怪似是恢复了体力，复又向他们袭来，不时有飞沙走石凭空化成利刃向他们劈下。

    八卦阵法虽能防御大部分外部攻击，但那精怪似是修为不低，飞来的利刃多是蕴着八圌九分内力，冲破阵壁直直砍向他们二人。

    蔡居诚顾不得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出腰间大斧。

    如此莽夫之器本应愚钝无比，此时却被蔡居诚用得颇为趁手，甚至舞出了几分行云流水般的剑意。斧刃自空中劈出，所经之处有音浪划过，竟是硬生生扛下了几枚石刃。

    他面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虽仍然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不远处的精怪，口中却轻哼了一声：“我从不拖谁的后腿。万不得已时你也不必顾我。”

    说罢便又打碎一枚飞石。那石中饱含内力，蔡居诚闪躲不及，用斧接下时便觉周圌身经脉一震，瞬间气血上涌，一个没忍住口中便感到一阵咸腥。他迅速用粗布衣袖擦了一把嘴角，眼中怒意更甚。

    邱居新也正忙于应战调息，余光无意间瞥见蔡居诚刚擦过的嘴角。

    血渍粘圌稠，又怎可轻易擦净。

    他竟在如此胶着的时刻想起了和眼前这人在严州城郊初见时的场景。那时他被几个悍匪围攻，身负重伤，脚下站立不稳，却依然眼神坚定，也是不甚在意地用粗布袖口擦着嘴角。

    那神情和蔡师兄如出一辙，比武切磋时从不服输的眼神，即便那日他叛逃师门，和自己交手时被自己剑气所伤，口吐鲜血，也仍旧只是随手一拭，任血渍染红了自己的雪白护腕。

    “快凝神！”

    蔡居诚见邱居新那家伙竟不知为何分了神。眼看那怪物越逼越近，阵内的寒气有渐颓之势，他赶紧推了邱居新一把。

    邱居新也迅速凝神聚气，寒气复又重了几分，他对蔡居诚道：“莫要离开阵中。”蔡居诚点头应下。

    待那野猪精距离二人不过两丈远时，邱居新拽住蔡居诚，脚下突然御气成剑，以迅雷之势移至野猪精身前，那厮尚不及反应便觉内府如遭石锤重击，势大力沉，几乎碎裂五脏。

    它低下前额作势想用头角攻击，然倏忽间，却被一股寒热交缠的内力猛然推出，撞到山石之上。再抬眼看去时那二人复又离开自己几十丈开外了。

    野猪精这才感到身体疼痛欲裂，方才那交缠而入的寒热之气此时后劲十足，炙烤皮肉，又寒冷彻骨。然畜生之身，纵然有些修为成了妖，依然不过是只畜生，对痛苦的感知自是没有人那样敏锐。不过这精怪此时当真愤怒异常，那二人一介凡人，看上去平平无奇，进山后也未感到多么雄浑的内力，却怎的如此难缠！它不堪其辱，朝天嘶吼一声，那吼声响彻山林，又白白废去几分内力。

    “万物修道皆要凭机缘，也要有慧根。这野猪做畜生时便是一副愚钝模样，现下成了精也还是有勇无谋。”蔡居诚和邱居新站在远处的一棵千年银杏树下，月光被繁茂树叶挡去了大半，这二人在阴影处暂时脱离了战圈，稍作调息。

    方才邱居新那几招闪转腾挪蔡居诚再了解不过。那是武当独门武功，不仅能扰乱对手视线，拖住对方步伐，还能在对方措手不及之时借力打力，打散对方五内真气，耗尽真元气血。

    然而蔡居诚也自然知道，这几套连招下来，必定也会耗费自身不少内力。

    邱居新体内绝情草毒素未解，本以为他只余四分内力，但方才那场对抗中，邱居新显示出的内力分明要多于八分。

    蔡居诚伸手探向邱居新手腕，顿时一惊。邱居新此时正在调息，来不及收手。他看到蔡居诚脸上震惊的神色，也并不多做解释，只道：

    “那东西内力几乎耗尽，一时无法恢复，再打也只是负隅顽抗。我凝剑阵击之，应能除之。你毫无内力防身，或被暗箭所伤，定小心为上。”顿了一下，又道，“只要在我身边阵内便可无事。”

    蔡居诚微微抿唇，抬头和邱居新对视。

    那双眼睛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副无波无澜。专注课业时，门派论剑时，同自己饮酒时，拒绝倾慕前来的女香客时，甚至整个武当上下皆传出他得掌门青眼，未来定会取代自己成为掌门继任者时，邱居新都是这般沉静淡漠，仿佛生来就是化外之人，从不在这红尘之中。

    他还记得宋居亦曾和萧居棠在背后偷偷议论，说邱师兄当真入错了门派，这活脱脱就是隔壁少林的一株好苗子呀！

    他唯一一次见到邱居新的其他神情便是自己叛逃师门那日。

    那日自己和翟天志同师门上下大打出手，均未落下乘，只是最后在和邱居新交手时一时不察，被他一掌击出。恍惚间他仿佛看见邱居新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有一丝破裂，似有不忍。但彼时他气海紊乱，心神不定，看不真切，只道那师弟当真有佛心，面对自己这欺师灭祖的叛徒竟然还能手下留情。

    眼下他动用秘术，强行冲破奇穴，四成内力硬生生回复十成，然而先前那被克制渐褪的毒素也如开闸泄洪般涌圌入各处经脉。

    妖道的确不两立，除魔奸邪也确为修道之人分内之事。

    然道家一说道法自然。

    若他最终未能除妖，又失己身，那么这世间卫道之人便又少了一个。

    但邱居新便是如此，是非分明，不知变通，冥顽不灵。方才他说那野猪精天生愚钝，这邱居新也毫不逊色！

    然而蔡居诚转念一想，若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那便不是邱居新了。

    他看着邱居新脸上血色渐失，嘴唇一弯，道：

    “好！便是今日命丧山中，也有邱兄与我作伴，死亦足矣。”

    言谈之间，那精怪便已起身向这边奔来，眼中赤焰燃烧，口中嘶吼不断，背脊上的鬃毛根根直立，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杀气。

    邱居新上前一步，周圌身寒意更盛，须臾蔡居诚也向前走出，与他并肩而立。

    “这厮的要害是头顶上那个角。但他若起身攻击，我们便难以施力。你先封住它鸠尾和巨阙，耗它气血，再御剑至空中击它百会与风池两穴，阻滞内力，我会在下方以毒攻之。它无法兼顾你我二人，定能毙之。”

    邱居新听他提到布阵和毒攻，不禁有些错愕。

    他本以为这人只是会些拳脚皮毛，略通医术，就算知道武当内门八卦阵也可能只是从某个茶馆里的江湖客口中无意间得知的。他不曾怀疑曹阿金的身份，两人萍水相逢也算有缘，对方毫无内功却留自己在家中养伤，近半月来日夜相对，即便他对自己真的有所隐瞒也定然有他的难言之隐，自己无权过问。

    更何况……这人总是时常让他想起故人，不免平添几分亲切之感。

    然而此时就算邱居新有所怀疑，他也只能压下心头疑惑，应付眼前战况。他也顾不上担心自己御空时曹阿金无阵护体该如何，既是他主动提出，他便自有可以保命的办法，且他在空中时间不会太长，他应当可以自己应付。眼下曹阿金的战术是最有可能克敌制胜的法子，于是他应了一声，气运丹田。

    那妖怪逐渐逼近，片刻便至身前，前足正欲离地。

    邱居新将内力逼至指间，右手两指一并向前伸出，看准那妖怪起身一刻便猛然聚气，至它脐上六寸和七寸之处，剑气径直入体。那妖怪虎躯一震，哀嚎一声，似是痛苦不已，刚刚抬起的前足又落回地上。

    邱居新这时陡然离地，飞至半空之中，同时一甩衣袖，真气凝成的八卦盘顺势飞至脚下。那妖怪又是一震，一旁的蔡居诚却感到一股暖流环绕周圌身。

    蔡居诚微微弯起嘴角，心道这邱居新还真是不知道节省内力。

    然后自己便趁这空当将体内真气运转起来。

    蔡居诚气海之内确实是空无一物，因此他内功尽废。邱居新知道，他自己也从未隐瞒。

    但这不代表体内完全没有一点内力。

    他全身经脉滞涩，唯有左臂一路手太阴肺经最为畅通无阻，他便苦练这一路经脉。自天圌府经孔最、太渊，至鱼际，再至少商，真气在这一连串穴圌道间循回往复，至浑然天成，全身上下只有这一丁点的内力被他练得至臻化境。

    然而即便如此，这点内力依然太微不足道了。他无法御气成剑，也无法掌控自己曾经的武当宝匣，若现在将之运至手中这毫无灵力的大斧之中，自己那点仅剩的内力便当真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了。

    于是蔡居诚并没有去取腰间武器，倏忽间便自那粗布袖口间洒出数把短小飞箭，那飞箭凭借内力飞至正被邱居新牢牢控住的精怪身上。

    精怪一声惨叫，凄厉刺耳，身上被飞箭刺中的地方瞬间溃烂，皮开肉绽。邱居新在空中御剑，剑气一刻不停直圌插圌入那厮身上，他看到那短箭所及之处无一不是迅速变黑，还隐约能听到沸水滚开的声音，邱居新微微蹙眉。

    那精怪痛苦不堪，但仍奋力挣扎，扭动着硕大的头颅拼命想要撞向蔡居诚，似是想用自己头上那三只角与之抗衡。

    蔡居诚等的便是这一刻。他再次甩出一把石子，石子极其细碎，形如粉末，对方躲闪不及几乎被撒了满头满眼，这次则是血溅四方。

    蔡居诚还顾得上抬手擦了下脸上被溅到的血渍，然后便摸向腰间大斧，趁那野猪精目不视物之际，足下一点，向前腾至半空之中，看准了方位，稳稳落下，一把砍掉了那畜生头上之角。

    须臾过后，野猪精方才回过神来。气血将近之时，又眼见自己要害被砍，多年修为即将散尽。他怒不可遏，蓄足最后仅剩的一点内力，用两只尖利獠牙将这眼前之人插起至半空，全力甩向对面的山石堆上。

    那獠牙何其锐利，直刺进蔡居诚的腰间，然而他还来不及呼痛便被一阵更为猛烈的剧痛所淹没。

    蔡居诚被甩向了先前那野猪精冲出山洞时震碎的山石堆上。新碎的山石棱角分明，划开了蔡居诚背上薄薄的粗麻布，一片血肉模糊。蔡居诚看不见，只觉得背部火圌辣辣地疼。他被撞得有些神志不清，感觉嘴边有些黏圌腻，想要抬手擦拭，发现手臂毫无力气。又想确认那精怪是否已被他们击毙，却怎么也抬不起眼来。

    邱居新甫一落地便见到蔡居诚被那野猪精用獠牙插出去的一幕。

    他眼力极好，十几丈开外的距离他也能看到蔡居诚腰间止不住流出的鲜血和嘴角大片的血迹。他看见那人似是想要擦拭嘴角，但手方抬起一寸便又垂了下去。

    眼前景象几乎和蔡居诚叛逃师门那日再次交叠。那日蔡居诚不及闪避，被自己一掌击中，后背撞在三人尚不及环抱的粗圌壮树干上，也是这般口吐鲜血，意识恍惚。

    邱居新突然感觉胸中滞涩压抑，似乎有个人在他胸口咆哮，夺去了他全部呼吸，用力撕扯着他的胸腔。

    一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陡然间怒气丛生，燎原之火从不见底的深渊中熊熊燃烧出来。他凝聚全身内力，双手并指举过头顶，数道剑气自指间飞出，化成黑色寒冰至半空。邱居新目不斜视，全神贯注，然后手臂用力向前方挥出——势成，剑落。

    无数黑色剑气承泰山崩裂之势将那怪物牢牢插圌进地面。

    邱居新将手臂再向右挥，第二层剑气再至，那厮再陷进地面数寸。

    他手臂向斜下方挥出，第三层剑气终至——那剑气乃无数细小冰晶凝聚而成，这一层剑势终是比前两层愈加凶悍，径直劈入那畜生的经脉穴圌道，斩尽一切修为灵力。

    然邱居新手势仍未收回，他复又在空中斜斜划出，只见那野猪精已初露腐烂迹象的尸体竟被抬至半空，他将手臂全力向下挥出，如四两拨千斤，那雄壮肉圌身在空中便如离弦飞箭，径直飞向远处山脚之下。

    正如它出现时那般惊天动地，此时他正撞在一处巨石之上，那巨石受不住这猛烈冲击，轰然崩塌，瞬息间沙石漫天。

    邱居新在原地站了半晌静待怒意渐消。待他稍一稳住自己那惊涛骇浪般翻滚的气海时，他便飞快赶至蔡居诚那处。

    蔡居诚方才确实意识恍惚，但另一边战况太过激烈，再加上最后那阵山崩地裂，想不被惊醒都难。

    邱居新拿出一粒神授丹，递到蔡居诚面前：“你且服下。”

    蔡居诚推开了他，扶着旁边的碎石站了起来，随手用袖口擦了擦嘴，道：“无碍。”

    邱居新也不坚持，只将神授丹先收回。复按住他肩膀，微微施力，让他重新坐回：“你腰上的伤必须处理。”

    蔡居诚伤势不轻，本就疼痛不堪，脸上的云淡风轻不过是勉力为之。此时邱居新只需半成内力他便无力还击，只得坐下。

    邱居新掀起沾满尘土和血迹的外袍，里面是雪白中衣。他撕下一条掌宽的白布，蹲下圌身来，便要去解蔡居诚的粗布外衣。

    蔡居诚有点失血过多，脑子转不过来。直到看见邱居新探过身来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他猛然一惊，赶紧推了他一把，道：“这就不必了。你还是把神授丹给我吧，我再吃点止血丹药就行。”

    邱居新面露不解，有些坚持：“此处离家尚有远，若等回去……”

    蔡居诚打断他，讥诮道：“皮外伤罢了。倒是你，你那毒素如今已扩散至全身，更加难解。”

    邱居新也想起自己方才强行冲破经脉之事，毒至百骸，若不及时祛除，恐怕……

    然而还未及多想，刚刚恢复的平静便又被轰然一声巨响打乱。

    两人看向声音来处，正是之前被邱居新打到山石上的野猪精的尸体又飞了出来，散落一地碎石。

    一阵不甚清晰的咒骂声隐约传来，接着便是饱含内力却有几分慵懒的声音传至耳边——

    “究竟是何方宵小扰吾清修。”

    月光之下，一个白色身影款款而来。

    来人面色皎皎，目若桃花，一袭白衣如莹莹白雪，称得那修长身姿更显婀娜。发丝如墨，松松盘于脑后，有几缕随意散落肩头。山间清风拂过，带起衣袂蹁跹，身后若隐若现一条同主人一样有些懒散的白色尾巴。

    这人周圌身雪白，唯脑后那一抹玄色木簪有些独到。

    那木簪虽是寻常样式，却似年代久远之物。就像眼前这人一样，有几分谪谪仙人之姿，却又有几分红尘烟火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