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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问道:“双修是什么?”
玉连溪眨眨眼,“两情相悦之人共同修炼。”
谢问道:“啊,我还以为……”
玉连溪:“不,你不以为。”
谢问道试图挣扎,“可是我见话本里……”
玉连溪:“话本基于现实,超于现实,成年人才不相信话本。”
谢问道岔歪了:“我还是个孩子。”
玉连溪:“……”
确实,还没到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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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每次玉连溪和谢问道都好像聊不下去。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那就不聊呗,有兴趣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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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峰是没有藏书阁的,有需要去主峰藏书阁。
自在峰只有两个书房,一个自然是玉长老的,有隔间,另一个是玉连溪的。
容与没有书房,他只有一个加了遮蔽效果的书架。
容与这天不知怎么,晃到了玉连溪的书房外,他隐隐感受到玉连溪的气息,遂敲门后进去。
排排书架深处,玉连溪站在那里整书,听到有人进来,加上有感应,知道是无所事事的容与,没有理睬他,继续整理。
容与就近打量着那一架子书,种类繁杂,书名无序,乍一看只是随意摆放。他抽下几本,翻了翻,心里有数了。
容与的声音遥遥传来,“溪溪,你搜集了这么多关于甘琅的书?”
玉连溪盯着眼前书架,手下不停,重新描绘了几个重要符文,重启了干燥驱虫多重合一阵法。阵法嗡鸣声过后,容与只听到抽书插书间插整理书页的声音。
持续久了,容与快要以为玉连溪没有听到。他随意地翻阅着那些书籍,听到了玉连溪的回复,“……稍微有些在意。”
容与不置可否。
他在那几架子藏书中扫荡,最终来到了玉连溪那里,玉连溪已经在重启第三个阵法,灵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在容与来到的时候淡下,有种神情暗淡的错觉。
“溪溪,我看遍那些有关琅玕的书架,怎么没见那本和她联系最深的?”
容与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
“我没有那本,主峰藏书阁倒是有,你想看,等烟重姐回来请她借。”
“我对内容不感兴趣,”容与随手抽下一本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书,“只是你既然有复刻的法阵,怎么不弄一本复本?”
他一弹封面,上面的字画全都弹出,悬浮在书上两寸处,下面却只是普通的白纸。容与一拉一按,将这些东西重新塞回书上,“这对你来说不是动动手指的事?”
容与的手指蠢蠢欲动,像要再玩几次,手中一轻,如他所料,玉连溪忍不下去了。
玉连溪手中凭空出现一本书,正是刚被容与折腾的那本,她平静看向容与:“复刻阵法不是让你这么用的,不然我就在屋外立个牌子,写明禁止你入内。”
“好好好。”容与抬手妥协,两眼弯弯,十分无害的样子。
玉连溪收手,书本消失,再次出现在容与手上。
玉连溪的视线没有收回,容与失笑,轻柔地将书本复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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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么没有复刻?”
容与非常执着。
“内容我已经看过了,没有再来一本的必要。”
容与快答:“若书有灵,那这一屋子的书可就不服了。”
“我感兴趣的是甘琅的过往,想知道她过去发生的事情,她所写的话本,想讲述的故事我并不想知道。”
“为什么?”容与轻声问:“她写的不是《蜃蛛传》吗?”
正因如此。
玉连溪回视他,眼里有着乞求。
她的身侧流转着蛛丝,在刚才气氛变得紧张时暴涨,此刻没有动作,只在警惕。
容与心中默叹,他之前可能想岔了,没有放这本是确实因为写的是蜃蛛,但侧重部分不在这儿,是因为那是琅玕写的蜃蛛。
但是在蜃娘在场的情况下,玉连溪也不可能直接给他说,她总不能透漏什么给蜃娘。
若不是这么一遭,他只知书房没有《蜃蛛传》,只会以为她在在意梦境历练的过往。
琅玕亲自写的东西,她是万万不会错过的。只可惜她是为自己的造物所写。
而这个造物,多年以后,又作用在玉连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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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从源头的琅玕来看,玉连溪幼时被丢入蜃蛛洞与蜃蛛结契,倒不知道应该追责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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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要如何收尾呢?
不如何收。
容与平日也没少刺蜃娘,从小养大的小孩儿小时候受了罪,怎么想都消不了气,区区一只蜃蛛还不能杀了,再不能刺几句他可真白当魔修了。
玉连溪也没想着收,容与不继续问就行,蜃娘在场她不好更深入的聊。关于《蜃蛛传》,她很久之前就和蜃娘曾经谈过。
蜃娘也不喜欢那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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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闲的碍眼的容与还是被玉连溪拉作当苦力,一个一个重启那些阵法。
容与一个个戳过去,嘴上依旧没闲着,“溪溪,这些阵法有什么重启的必要,不都运行的好好的?”
“为了让他们透透气。”
容与又戳了一个。“你这跟养宠物一样啊。这么宝贝,又叠加阵法又勤加护理,平时翻的时候把它当瓷器对待,啧啧。”
“你那铁丝都没这么宝贝吧?”
“不是铁的。”
“是啊,以蜃蛛丝为基础,加以其他金属锻造而成的武器,也说不好什么材质,叫铁丝多亲切。”再戳一个。
“今天没和谢问道那小子一块玩?”
“他在练剑,反复练那几个动作,干看着也没意思。”
也没反驳平时待在一块是在玩。
容与戳完了玉连溪画好的阵法,在未动过的书架旁慢吞吞描绘着符文,半晌,想起了什么。
“溪溪,往常这个时间点阿玉不是在教谢问道?”
“你手不要停。”玉连溪隔着多层书架的怨气传来。
“是又如何?她近日偶尔就会离开自在峰,想也知道是那边有消息了,回来不还是和之前一样。”
容与拉长声音应了声“没停——”,然后分了些心思在阵法上,他举止行云流水,消极怠工中带着些许潇洒,“溪溪,我画了这么多年画,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我的手吧?”
“你这什么逻辑……”
“逻辑鬼才容与为您服务。”容与顺坡接上,手下勾上了最后一笔,一戳,启动!
容与在阵法启动的灵光下就地坐下,胳膊肘抵着大腿托腮欣赏着他的大作,“溪溪,我们打个赌吧,以我直觉来看,阿玉这回一定能有个结果。”
“赌什么?”
“如果我赌成功了,你要和蜃蛛分开,最起码,你们不能整天黏在一起了。”
“你什么意思?”一道显得少了点什么的女声响起。
“没什么意思,”容与不想和区区蜃蛛作何解释,“我是在和溪溪说话,和你有何干系?”
那边果然没声音了。
玉连溪抬头看向旁边的玄衣女子,许久不见蜃娘的人型,她看起来丝毫未变,蜃娘在等她对容与的回答,她避开了蜃娘的视线,看着眼前的书架,装作在看那边的容与。
“我们所希望的都一样,我也想玉峰主有所收获,我没法赌她失败。”
“那行吧。”
玉连溪疑惑,她感到肩上多了股气息,蜃娘又悄悄幻回原型趴回了原处,看来只是和容与吵上一句。
“你不再说点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吗?你听起来不像只单纯打个赌。
“你说的对,”容与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不想干了,溪溪你自己继续整理书房吧。”
没说完就溜……自然是没能溜掉。
被愤怒的玉连溪奴役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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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玉长老和容与的场合
在曾经的某一天,玉长老实在忍耐不住内心的涌动,问了容与。
“你的性取向真的是男?”
容与表面微笑。
“我在那里话语权也是有一点的,来的魔修里当然也有女修,我可以拒绝接待女魔修。”
“无论何时?”
“无论何时。”
“……”
“其实如果当初我不去救你你也能全身而退,对吧?”
“你猜。”
“只因为你自己不想走。”
玉长老表情有些晦涩,最后释然一笑。
“不管你曾经做了何种打算,我很感谢你跟我回了这里。”
容与不明所以,“……嗯,我也很高兴,”
“……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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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容与的薛定谔的后悔
容与在渴望下山时,内心会无比后悔当初伸出了手,不明白当时被什么蒙了心。
下山念头未激发,暂压在内心时,容与会觉得在山上呆着“不也挺好吗”,终于有了真正的归宿。
这就叫做薛定谔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