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个可能患有寒疾的少女比一个看守寒霜林的蛛妖带给谢问道的惊诧更大些,据容与所说,寒霜林的冰叶不是寻常着了凉就能服用的,需得是那种寒疾缠身、不见热气的人才适合。
这姑娘还这么小,就已经有这么折磨人的寒症了?
谢问道有些犹豫,可是他在寒霜林呆久了都觉得有些热,这位姑娘裹着毯子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脸上也没有多少红润,甚至有些青白,不知道是那他尚不确定的寒疾还是那姑娘刚刚做的噩梦所致。
他犹豫再三,最后问道:“既然这冰叶是姑娘用的,那想必姑娘知道什么样的冰叶最合适了?”
在他犹豫的时候,少女陷在靠枕里,被若有若无的热气熏得昏昏欲睡,闻言呢喃道:“叫什么姑娘啊,别的峰这么叫也就算了……我叫玉连溪,是你师尊的……你师尊的……”
她神思恍惚,最后换了个说法。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有点血缘关系,往上数不知道哪一代祖宗跟你师尊是表亲关系。”
谢问道默,突然感受到了和师尊的年龄差。
都是因为玉长老平日总是青年女子的样貌,让人想不起来她其实是个老妖怪,年龄都上四位数了。
“至于冰叶……”玉连溪抬起原先在毯子上不停划圈的手,向谢问道招了招,“哎,你过来。”
谢问道没有迟疑,向前走了几步,“怎么?”
玉连溪手掌翻转,手上出现几枚冰叶,她拨了拨手中的冰叶,小心地将它们收在一个玉盒内,说道:“这是我才取下来的,你拿给容与吧。”
谢问道很是意动,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容与是让我取给他,拿玉姑娘的东西……不是很好。”
玉连溪没有动,也没说如何,仍是在意称呼,“玉峰主的弟子叫我姑娘……果然还是很不舒服,我痴长你几岁,你唤我连溪姐就好。”
谢问道很是意外,“可你不是……”看起来比我还小啊。
玉连溪小脸霎时变阴,“我先天有些不足,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上几岁,如此而已。”
“好的连溪姐。”发觉戳中爆点的谢问道飞速改口。
玉连溪也不知道是他师尊哪一辈的远亲,他又是他师尊的弟子,真论起来,玉连溪辈分更高些也说不定。
而且玉连溪看起来实在太招人怜了,像个傲气的邻家小妹妹一样,不管是不是真的比自己大,叫声姐也没什么。
玉连溪颔首,脸上由阴转晴的速度快得令人惊异,告诉了谢问道他想知道的答案,“我要用的冰叶是寒霜木上接近树梢的那些冰叶,但是寒霜木这方面上和其他树木没太大不同,树枝不能承受太大重量。”
谢问道抬头看了一圈,比划了几下,出乎玉连溪意外地请辞了。
“多谢连溪姐,那我这就去了。”
然后就真的走了。
玉连溪来不及阻拦,也没什么阻拦的理由,她只是不太明白,不明白谢问道走远了是想做什么,是不想当着她的面摘叶子吗?就这么想着,她抱着她之前拿出来的玉盒,昏昏沉沉地又陷入了梦中。
待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近黄昏,寒霜林染上了一层薄红,真正体现了它的本质,带人以温暖。
谢问道坐在她躺着的吊床脚边绑着的那棵树下,倚在树上,怀里抱着个玉盒,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察觉到她醒来,抬首向她笑道:“你醒啦。”
“嗯。”玉连溪轻轻应了声,她一动,感觉到之前抱在怀里的玉盒往一边滑落,她正了正,没有再说什么。
她没有问谢问道到底是怎么以他三脚猫的功夫拿到冰叶的,也没有问谢问道拿到冰叶后怎么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守着她,她什么都没有问,也不是很好奇答案。
玉连溪舔了舔因为久睡而显得干裂的嘴唇,环顾了四周,想到了什么一般问谢问道:“你……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她问的没头没脑,谢问道却有些神奇的想起他之前见到的蛛丝,或许真的有看守宝物的灵兽,但不是看守药材,而是看守这位姑娘。
突然话本脑的谢问道面上没有一丝端倪,他如实答道:“没有。”
玉连溪睁大了她原本还带着困倦的双眼,“不在?”
谢问道以为她不信,又解释:“我没有走很远,这期间一直没看到其他人。”
“兴许那人……是在林里的其他地方。”
玉连溪沉默,从她最初见到谢问道时,谢问道的身上便粘连着几道只有她能看见的蛛丝,她本来想找机会去掉,后来拿冰叶的时候忘掉了,谢问道便一直带着这些蛛丝。这么久了,那边一直没动静吗?
她不信蜃娘在这里,蜃娘定是只留下一些蛛丝,人去了别的地方。不然她……她真的会来吗?
那本书里有虚假的成分,她知道这一点,但她是不是潜意识里,还是相信了那些谎言。
玉连溪心里有些沉重,她突然掀开毯子,翻身下了吊床,谢问道没来及反应,刚转了身子,玉连溪就转过他身后那棵树,站在了他面前。
“算了,不在就不在吧,她也有别的事。”
玉连溪歪歪头,向他笑:“我们回去吧。”
“好。”谢问道嘴上应着,视线往下一扫,玉连溪的鞋在脚上好好穿着,不是他第一反应以为的赤着脚。
“连溪姐……不再披件衣服?”待会儿离开寒霜林,温度骤变,玉连溪刚睡醒体温也不高,恐怕会着凉。
“我身上带着可固定温度的符咒,不会受寒。”玉连溪的袖摆和腰间均有明光闪过,它们顺着衣服的纹路流动,还没等谢问道看清描绘的是什么图案就消失了。
“你看,有时候还能当装饰用。”
18
来的时候只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却是两个。
谢问道原路返回,玉连溪跟着他和他并排走着,像是随意地开口说道:“你可知你师尊玉峰主这几日为何不在山上?”
“容与说师尊下山是去斩妖除魔。”谢问道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连溪姐,有什么问题吗?”
“当初,玉峰主将我接回自在峰,没多做停留,就离开了。她将我留给容与,托他照料。”玉连溪抿了抿唇,“那时她是去查一件事。”
“现在她依然在查这件事,一有线索就顺着往下查。”
谢问道好像有些明白玉连溪要说什么了。
“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
“我明白的连溪姐,”谢问道笑着,“师尊不止是我的师尊,她还是璇玑仙子。”
玉连溪停了,看了他一眼,继续跟着他。
“这次可能真的有所收获了,你注意一点。”
谢问道有些不明所以,他暂且点点头,应了声“是”。
19
谢问道本以为玉连溪会中途跟他散开回她的屋子,他之前一直没见到玉连溪,他们的住处应不挨着,没想到玉连溪和他一起去见了容与。
容与这次少见的在他自己的屋内,穿了一身较为宽松的红衣,仿佛带着水汽,依旧是半靠在床上把玩着什么,见他们进来,只是转头向他们点头示意,没有说些什么。
玉连溪拉着谢问道在一旁坐下,悄声叮嘱他先不要打扰容与。她把之前没送出去的玉盒拿了出来,冰叶上散发着几乎可以看出来的暖意,化在了茶杯里,玉连溪递给谢问道:“冰叶茶,尝尝?”
谢问道接过杯子,容与屋里的杯子都很小巧,装不了几口水,故而玉连溪刚才只是将一片冰叶掰开来化水,他的这杯冰叶茶和玉连溪的那杯是同一片冰叶所泡。
玉连溪疑惑的眼神已经看过来了,她问谢问道:“冰叶化水温度稍高,我便加了一个符咒降温。现在水温刚好,你怎么不喝?”
谢问道有些慌张地抓紧茶杯,凑近嘴边,没注意到玉连溪太过催促他喝茶的行为太过明显,抿了一口。
玉连溪坐在一边无事发生般握着茶杯小啜。
谢问道睁大了双眼。
玉连溪看了看容与进度如何。
谢问道看起来有些纠结,介于吐和不吐之间。
玉连溪喝完了她那本来就没多少的茶水。
谢问道一鼓作气,把剩下来的和嘴里那一点一起一口闷了。
玉连溪一脸无辜,她好像没有看到谢问道方才的痛苦,问他:“要再来一杯吗?”
谢问道讪讪,拒绝道:“这就……不了吧。”
刚刚入口的可怕味道,让他对玉连溪生出一丝敬意,能面不改色喝下这种东西的人简直是神。
容与不知何时结束了他在做的事情,默默旁观着这一切,见事情告一段落,他向玉连溪抛了一个光球,见玉连溪稳稳接住,有些自得地说道:“你要的这个我弄好了,你看看,满意吗?”
玉连溪将光球贴在额前,光球的光从朦胧的光华变为一种绚烂的模样,有流光在其中流动,谢问道只看了几眼,容与就叫他上前了。
容与看了他采的冰叶,有些意外,赞叹道:“这种品质,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一手。”
谢问道摸摸鼻子,“还好还好,讨了个小巧。”
容与转向玉连溪,她已经看过光球里面的东西,将它收起来了,他递给玉连溪一个玉牌,“这是秦烟重之前送来的,法器峰给的报酬。你又给他们做什么东西了?”
玉连溪不是很想接,“就没有什么硬通货吗?”
容与无奈,他直接把玉牌塞进玉连溪手里,果不其然,玉连溪也没松手让玉牌掉下去,她是舍不得玉牌被摔的。他揉了一把玉连溪的头,说她:“你呀,要硬通货干什么,用的时候又嫌它们重,用这个不挺方便的?”
玉连溪收起玉牌,还是不怎么高兴,“山下又不用这个,山下该收钱还收钱。”
“那你下山的时候再去兑换。”
玉连溪解决完这个,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幽怨地看容与:“既然这样,言重小姐姐怎么不来找我?”
容与反射性接道:“是烟重不是言重,话可不能乱讲啊溪溪。”
玉连溪压根不理他,她哼了一声,“是你一直叫秦师姐‘言重言重’,要不是看在……的份上,她早把你削了。我只是跟你学的,再说秦师姐可喜欢我了,她才不会在意。所以为什么?”
“我可没见你当面这么叫过她,”容与轻笑,眼里还含了些别的意味,“我们两个有分别吗溪溪,给我和给你是一样的,我说我转交给你秦烟重就给我了。”
玉连溪反射性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谢问道,正在看戏的他冷不防和玉连溪来了个对眼,整个人都懵了,玉连溪将他安抚下来,继续纠缠容与:“就这些东西了?秦师姐没再给我别的?”
容与向她展示他的衣袖,就跟那里会藏着东西一样,说:“你看我是那种会私吞你东西的人吗?”
玉连溪干脆地点头,说:“量你也不敢。”
容与失笑。
然后他就把这两人赶回去了。
完全忘记了他让谢问道去寒霜林的真正目的。
20小剧场容与和玉连溪的场合
玉长老接了玉连溪回来后,塞给容与就又跑了,蜃蛛洞一事带出了别的线索,她必须要去查。
后来她虽然空闲了许多,但是实在不擅长带孩子,玉连溪身子又差,她就只在玉连溪身体上下功夫,遍寻灵药,其余都交给容与。
容与在过去的日子里磨练了画工,一笔丹青出神入化,为了玉连溪能多笑笑什么都画过。
可惜画的最多的是玉连溪和蜃娘的cp图。
心塞塞。
21小剧场容与和玉连溪的场合
玉连溪因为在蜃娘制造的梦境中历练了许久,会的东西杂七杂八,经常做一些小物件,有时候还会卖给法器峰制造方法造福大众。
她对球状物品情有独钟,做过一种光球,可以在里面绘出图像,还可以让这些图像交替呈现,有了动态效果。
当然,这种光球使用者只有容与,换句话来说玉连溪为了能更好压榨容与还特意为他做了新道具。
容与问她这光球准备叫什么,总不能光球光球这么喊着吧?
玉连溪:jpg?
容与:?
玉连溪:gif?
容与:??
玉连溪:好烦啊就随便叫叫不就行了要什么名字啊。
容与:好啊,你开心就好。
后来因为玉连溪把这个光球推广给了法器峰,法器峰为了应用方便,给它起了和“留影球”相照应的“绘影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