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 all园集》 60.抉择（下）

    距离艾玛的失踪已经过去七天，奈布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沉凝，有他在的地方仿佛提前入冬，大家谁都不愿意多提，生怕奈布在哪一天会突然爆发。

    艾玛究竟在哪里……

    奈布坐在窗台上，低头看着那个才几天没有人打理就已经呈现出荒废气息的花园，如果它的主人在这里，还不知道会有心疼。

    想到它的主人，奈布不免再次失神。

    他的爱人已经失去行踪七天了。

    就算是已经威胁意味的质问庄园主，他也不曾给予他丝毫线索，只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让他几乎忍不住用刀在他的脖子上来一下，像是曾经的十几年内他做过的无数次。

    躁郁，烦闷，压抑，空虚，他的心被这些糟糕透的情绪占满，无法排解分毫。

    毫无疑问艾玛对他来说很重要。

    最初来到庄园时，他像是在沙漠迷失方向，饥渴已久濒临死亡的人，战争后遗症的困扰让他生无可恋，他只想要依靠这种生死极限的所谓游戏来敷衍了了余日，然后在某一天彻底失去了活的兴趣时，轻松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那是在看到她之前。

    奈布不怎么相信一见钟情，他觉得浪漫的爱情什么的都是只有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贵族少女们在极其无聊的下午茶时间里才会谈起的话题，轻飘飘的，毫无质感，没有意义，直到他无法自拔的陷入那片宁静温柔的碧湖中。

    似乎又嗅到了馥郁花香，每一次亲密接触是都会萦绕鼻尖的，少女特有的好闻的气味，奈布微微眯起双眼，手握成拳置于嘴边，焦躁的咬住手腕，这是他烦闷不安时的习惯。

    他想起了昨晚的梦。

    事实上从艾玛失踪的那天起，奈布每晚都会莫名其妙的进入沉睡，有时候甚至直接倒在花园，幸亏特蕾西及时看到，叫来威廉把他拖回了他的房间，但这也不是过度疲劳的缘故，奈布整晚整晚的做梦，从最开始暗无天日的医院电击，到第二天那些他此生听到过得最恶毒最恶心的咒骂嘲笑，到第三天那个时而痛哭时而大笑时而暴怒的男人，与最后夕阳西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到第四天，第五天……他仿佛经历了一个新的人生，丽莎·贝克，他不关心这是谁，然后在昨晚的梦境里，他终于脱离了□□控的处境，像是一个旁观者，冷漠的看着一个半疯半傻的小女孩在别人的嘲笑欺凌之下逐渐找回了自己，借着高超的园艺技术在那些贵族之间来回周转，把那些曾经收到的屈辱分毫不差的送回，她把自己洗干净。

    ——从此以后，你就叫……艾玛·伍兹。

    那女孩对着镜子微笑着说。

    艾玛……？

    奈布终于察觉出那些不对劲的地方，不论是医院电疗还是那些恶意诅咒，抑或她童年那些回忆……艾玛曾在半夜无人时低声向他诉说，但这也不是他梦到的理由，这简直像是……

    她的记忆。

    镜子毫无预兆的破碎，清脆的一声过后，奈布从梦中醒来醒来。

    他回忆了很久，才终于发现，那些梦里，始终没有他的存在。仿佛这么久的陪伴都是镜花水月，在她的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可以的话，奈布不想相信这个认知，毕竟他不觉得艾玛眼中透出的绵密的爱意都是逢场作戏。

    艾玛，你到底怎么了……

    嘴里布满了铁锈味，他又一次不小心咬伤了自己，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刺痛提醒着他这个事实。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实在不想处理这点小伤，但是一想到万一艾玛突然回来，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口，怕是又要心疼，他还是从窗台上跃下，准备去找艾米丽拿些药。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不由愣住。

    门口的少女微微笑着看他，她的笑容那么自然，仿佛就是非常平常的一天午后，她来找她亲密的爱人。

    “艾玛……”

    但她已经失踪七天。

    奈布怀疑这是他过度思念的错觉，他不止一次听到艾玛叫他的名字，转过头去却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奈布。”

    幸好，这并不是幻觉，艾玛眼中茫然一闪而过，紧接着笑容更加灿烂了一点，她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把自己缩在他的怀中，又一次重复，“奈布。”

    奈布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艾玛回来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平复心情，他颤抖着双手，把怀中娇小的女孩子抱住，“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奈布。”

    “回来就好……”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过了许久，艾玛闷闷的声音才从奈布的胸膛处传出。

    “我只有你了，奈布·萨贝达。”

    “我知道。”

    “我只有你了……”

    “没关系，我有未来，我和你一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