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真的想要攻击他!我只是想吓唬他!”
当听到穆奥说:“我认为邓肯先生当时一定是想要杀死我,如果不是我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大概现在也已经变成肉酱了”的时候,他疯狂地跳了起来嚷道。
“他撒谎!他撒谎!我没有这样做!”
他的父母拼命拉他,不让他继续说话,免得又说出什么不利的话。
穆奥面对邓肯的反驳只是轻轻笑了一下,他确实是在撒谎,他并没有后退一步,不过当时备战室内所有摄像仪都没有拍到具体的情况,只有一个隐约拍到机甲落下的拳头确实离穆奥很近很近。
再加上,他有人证啊……
“我证明穆奥先生说的是真的。”青年队的执旗手哈维尔站了起来,他已经于穆奥说好了,穆奥会全力支持他成为稳定的首发执旗手,并在时机成熟时向俱乐部一线队推荐他,而他则要成为穆奥的人证。
“我看得很清楚,当时穆奥先生的风衣都被风刮起来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的说法很取巧,没有直接说邓肯要杀死穆奥,不过他的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反而会更有说服力,再加上他说是为了穆奥作证,旁人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证明穆奥的说法是真的了。
参加会议的俱乐部高层开始窃窃私语,邓肯脸色已经发青了,怨毒的目光从穆奥身上移到了哈维尔身上。
但哈维尔与邓肯是旧怨的,而且有利益冲突,他的话不能完全让人信服,于是第二个比较重要的人证站了起来。
是吉安娜。
吉安娜是自己找到穆奥,说愿意帮他,或者说是愿意帮杰安迪。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俱乐部经理的侄女,她的话分量很重!
接连几个人证,再加上一些从备战室的监控器拍到的一些画面,现场绝大多数人还是比较相信穆奥的话的。况且,邓肯拿不出任何反驳穆奥的证据……他袭击穆奥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
最后,穆奥打出自己的王炸。
“大家应该都清楚,在我之前的青训营主指挥官诺拉先生是怎么走的吧?我们还留有当时的监控视频,大家可以再看一看。”
会议室中央出现一个全息投影,只见投影当中一个红色的机甲忽然毫无征兆地一脚踩向站在台子上的一个人,那个人吓得连滚带爬跑下台子,红色的机甲还不停下,居然再次试图踩那个人。
那台红色机甲就是邓肯的机甲,那个人是前任青训营指挥官诺拉。
也就是说,邓肯不是第一次袭击指挥官了!
诺拉是自己觉得丢脸,觉得管不住这群角斗师,提出了辞职,于是俱乐部就没有管这件事,也没有惩罚邓肯。
但穆奥可不是诺拉,于是邓肯过去的黑历史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和若拉都曾被邓肯袭击过,而且两次都明显可以看出他是故意为之,由此可见邓肯是有袭击人的习惯与喜好的,很难说未来他会不会再犯。”穆奥看着不少神色凝重的俱乐部高层,轻描淡写地说。
邓肯和他的父母此时已经面色一片死灰,似乎也知道自己即将堕入深渊。
会议讨论许久,最后结果出来了。
邓肯袭击指挥官这一行为非常严重,但介于他还没成年,以及受害人穆奥表示愿意在一定程度上谅解他,他将被永久取消驾驶机甲的资格,但无需服刑。
杰安迪闯入备战室和与邓肯斗殴一些列行为则被认为是救人,情有可原。
而杰安迪在邓肯失去行动能力之后还继续殴打他,其实也有故意伤人的嫌疑,但邓恩和他的父母表示愿意谅解,不去追究。
他们当然不是自愿的,但穆奥表示如果他们不愿意这样私了,他就将邓肯以故意杀人罪告上法庭,双方可以在法庭上对峙,到时候快要成年的邓肯和年幼的杰安迪谁比较惨,简直一目了然!
于是邓肯一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邓肯受到了难以承受的惩罚,他这一辈子彻底没有成为角斗师的希望了,而杰安迪则洗去了所有污水,散去了头顶的阴云。
这是一场大获全胜的战斗!
邓肯一家垂头丧气如丧考妣地离开了俱乐部,他们或许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而穆奥则意气风发披上自己标志性的长披风,冲哈维尔和吉安娜以及会议室中其他的人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会议室,他要将好消息告诉没有资格参加会议正在焦急等待的本杰明。
杰安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打开窗帘,窗户上是一片模拟出来的明媚的蓝天白云。
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茫然地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忽然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跳了下来光着脚蹬蹬的在家里跑了一圈,到处找穆奥。
这个家已经被杰安迪和穆奥一起好好地装饰过,丝毫没有杰安迪刚来时冷硬空旷的样子。墙壁是温馨的暖黄色,挂着各种镂空的装饰以及精美的挂画。客厅里摆着舒适的沙发与软凳,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看上去舒适又温馨,台灯在角落默默散发着暖黄的灯光。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
没有穆奥。
厨房,也没有。
厕所,也没有……
最后杰安迪一拍脑门儿,他真是睡傻了,斐如果在家,肯定待在书房啊!
他敲了敲紧闭的书房的门,里面传来穆奥的声音:“杰,进来吧。”
杰安迪踮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进去,飞快地瞄了一眼书桌前的穆奥,反身关上门,然后坐到穆奥对面的椅子上,垂着脑袋不说话。
穆奥见他这样子,失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杰安迪:“嗯……”
“打架的时候怎么不怕?”
“……”杰安迪没有吭声。打架的时候他当然不怕,反而满心都是愤怒与暴肆,只想着把邓肯狠狠揍一顿,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闯祸了,这才害怕起来。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但穆奥有心想要教训杰安迪一顿。他也是发现了,这个小孩大概是因为过去身为游荡儿的艰苦生活,稍微有那么一点不爱遵守规矩——黑户哪有什么规矩?
杰安迪也绝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漂亮、柔软、乖巧,相反,昨天他骑在邓肯机甲上暴揍的那一幕,毫无保留地将他性格中的狠厉表现了出来!
穆奥甚至在心中隐隐猜测,昨天邓肯其实并没有想要杀他……但杰安迪估计是真的想杀掉邓肯!
穆奥为此思考了很久,起初他觉得有些头痛和心寒,但是再想想又觉得情有可原,甚至心怀怜惜。毕竟一个孩子无父无母在贫民窟中长大,又能乖巧柔顺到哪里去呢,不够坚强狠辣根本活不下来吧?他甚至怀疑杰安迪曾亲手杀过人……
但情有可原归情有可原,穆奥不希望杰安迪再因此惹出什么大祸。这一次有邓肯背锅,他帮杰安迪收拾好了烂摊子,但下一次呢?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吗?
“你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吗?”穆奥问。
杰安迪飞快地抬眸瞄他一眼,绞着手指头,低声说:“我不该闯进备战室。”
穆奥:“还有呢?”
杰安迪冥思苦想:“我、我不该和那台机甲打架……”他一边说一边还有些不服气,撅了噘嘴。
穆奥手指敲了敲桌面:“还有呢?”
杰安迪傻眼,还有啊?他还做错什么了?
“我不应该离开训练室?”杰安迪试探地说。
穆奥无奈地摇摇头,“不是,这些都只是小错。你最大的错误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做出之后一系列不明智的事。”
“哦。”杰安迪若有所思,明白了穆奥的意思。
穆奥语重心长地说:“你想要救我,这是好的,谁都不能说你做错了,但你为什么之后要与邓肯打架?与他打架还不够,最后你打赢了,邓肯失去行动能力了,你还继续殴打他。你知道这相当于故意伤害,是犯罪吗?”
杰安迪摇摇头。他过去打架都是往死里打啊,什么时候对方断气什么时候停手……
“好吧……看来还要给你上一些法律知识的课程。”穆奥揉了揉太阳穴,苦笑:“总之你记住了,你现在获得了合法的身份的,得到了相应的福利,你也要遵守相应的规则和法律。不遵守规则的人,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杰安迪乖巧地点头,如小鸡啄米。
“你想保护我,完全可以将邓肯推开,然后挡在我跟前,拖延时间。这样我就有机会离开,或者其他的机甲会把邓肯拉住,你完全没必要冒险与他战斗。”穆奥说。
杰安迪撇了撇嘴,“可是我想打他。他打你,我就打他!”
“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合适的方法,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打架是角斗比赛分出胜负的方式,但不是处理事情的方式!”穆奥郑重地说。
“我知道了。”杰安迪不敢反驳穆奥。
“除此之外,你还做错一件事。你不应该冒险与明显比你更强的人战斗,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你甚至有可能死掉!”穆奥提高音量,厉声喝道:“你有想过吗?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
“我赢了……”
“那只是侥幸!”穆奥打断他。
杰安迪垂着头不说话了。他也知道那是侥幸,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明白当时发生的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你很天赋,有无比远大的未来,如果因为这种事留下什么严重的创伤,岂不是很不值得?”穆奥见小孩蔫儿吧唧的,放柔了声音,“你需要先学会保护好自己,提升自己的力量,再来保护我。对了,我和本杰明决定让你这两天在家里休息,你不要去俱乐部了。”
杰安迪不甘心,却又不敢反驳穆奥的决定,小小声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不安地在椅子上蹭了蹭,瞄了穆奥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穆奥问。
“我惹了很大麻烦……不能去训练了吗?”杰安迪心虚气短地小声问,其实他想问的是,是不是因为他做错事所以才不能去俱乐部训练。
穆奥直直地看着他,直到杰安迪开始心慌,才回答道,“事情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你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之所以让你待在家里是想让你休息一下,你的精神透支很严重,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他轻叹,最终还是没能绷住严厉的表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闻言杰安迪立刻从蔫儿吧唧的状态恢复精神,眼睛亮了露出惊喜和依赖的笑容,坐在椅子上精神抖擞地晃了晃腿,就连翘起来的头发丝儿都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穆奥见他多云转晴云心情明媚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这两天的焦头烂额和紧张烦恼全都在这个笑容中烟消云散。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杰安迪柔软的发顶,“肚子饿了吧?自己去吃点东西吧,好好休息,困了就去睡觉。”
“那我不打扰你啦!”杰安迪说完,用与来时完全不同的小快步轻盈地溜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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