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嬛姬，你还要当拓拔骁的细作？”
激动之下，漠峻逸的声调不知不觉拔高了。毕竟是曾经在一起过的女人，他很难做到对于她的背叛完全无动于衷。
“不是的，皇上，”嬛姬冷静的解释，一双美眸坚定地仰视着漠峻逸，“我是北漠人，我说过要落叶归根，怎么可能还去当拓拔骁的细作？我是说，反过来，当皇上的细作。”
“我的？”漠峻逸惊讶的问道。
“是的，”嬛姬哀伤道，“虽然说，自从嬛姬完成给皇上下毒的任务，成功逃脱，回到拓拔骁身边。可是自那以后，拓拔骁再也没有亲近过我。但名义上，我依旧是他的侍妾。我要再来北漠德昌号总部做事，拓拔骁怎么肯放人？”
“若非我跟他说，在北漠不能没有探子，将来成事之后，好有人密报消息。之后，他才同意，叮咛我，不仅在以后西夏侵犯北漠之时，我可以密报许多消息，而且还让我趁机搞垮德昌号。”
“只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原来在我之前，已经埋了沉雪香这个死士。可见，这个人有多么可怕！一个曾经与你同床共枕过的人，多少年了，你连他的心都猜不透。”
“你们说，这样的人，我再效忠于他，忠贞于他，还有什么意思呢？苏夫人对我，都比他对我好。亏我效忠了他那么多年。他太多情，也太无情。我驾御不了这样的男人，只有选择放弃。”
“请你们相信我的真心。我不期待你们会重新喜欢我，拿我当朋友，但至少，请你们相信我做事的能力，如果我在你们眼里，还有一丝利用的价值，那我也宁愿被你们利用，好过被他利用。因为到了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利用我，兴许还会感激我。可是，拓拔骁不会。他会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
嬛姬滔滔不绝地剖析着自己，真诚到漠峻逸和墨子骞都没有办法不相信她。
再加上嬛姬原本就楚楚可怜的气质和出众的相貌，那如丧家犬般哀求庇护的小模样，令男人见了，都不由得心软。
“朕还可以相信你吗？”漠峻逸眼神有点茫然，像是在问嬛姬，也像在问自己。
“如果皇上没有办法决断，那么可以写信问问苏夫人，看此法可行吗？凤喜的秘密是我泄露出去的，倘若被拓拔骁知道，我就死定了。而这件秘密也早晚会被他知道。我所能做的是，在我与他彻底决裂之前，能为你们北漠做多少事情来偿还我的罪孽，我就尽力去做。只求皇上给我一次机会。”
嬛姬骤然泪如雨下，让漠峻逸措手不及。宫灯映衬下，她哀恸的脸容特别凄惋，令人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嬛姬，你知道给你这次机会意味着什么吗？这不仅仅是原不原谅的事情，而是把德昌号和北漠重新置于风险之中的事情。”漠峻逸一字一顿道。
嬛姬泣道：“我知道。如果皇上和大将军都不能决断，那就让我来写这封信吧，我把我所哀求都写下来，亲自寄给苏夫人。苏夫人的回信，也让你们看看，如此一来，苏夫人手里又捏有我这封信，相信我也不敢再背叛你们了。我给自己斩尽后路，只求你们再信我一回。我会尽己所能，为北漠和德昌号办事。”
“我想当‘柳如烟’，不想再当别人的姬妾。我要做我自己。我可以认已故柳泽将军为义父，替他早晚三柱清香供奉。将来若有孩子，也必定姓柳，为他承继香火，如此可好？”
嬛姬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墨子骞，他对漠峻逸道：“既然嬛姬是大嫂派来的人，不如还是问问大嫂的意思吧。”
“嗯，”漠峻逸微微颌，“也罢，就依你。在苏夫人回复之前，你还是暂住客栈吧。”
“是，皇上！”嬛姬立刻领旨，“多谢皇上圣恩！”
因此，身在西夏皇宫的苏碧落同时收到了两封信。
她拿着这两封信，也给了映月和入画看，长叹一声，苦笑：“诶，都要来问我。我能跟他们说，其实我只是同情嬛姬，看着她被冷落，里外不是人，又佩服她有着和这同一时代女人不同的自立思想，这才一时兴起，想要帮她吗？”
“啊？只是一时兴起？”映月和入画拿着信，面面相觑。
“是啊，要不然呢？”苏碧落貌似语气轻松的自嘲，“难道你们认为我有远见到可以确定嬛姬将来不会再次背叛吗？”
“诶，”入画轻叹，“不得不说，的确很冒险。”
映月道：“那夫人现在就跟她回信，说不答应，让她好好的在德昌号做事便是，然后墨狄在小心看守着，不要耍那么多花样，这样不是万无一失么？”
苏碧落沉吟片刻，缓缓道：“罢了，我曾经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要这样处处提防她，不如不用她更省事。既然用了，正如她所言，可以反过来探听拓拔骁的情报，人尽其用，或许可以为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情助力。”
“那夫人是选择相信她么？”入画眨了眨眼睛问道，“夫人不怕沉雪香事件再次发生。下次拐走的可不是千万两银票，而是万万两？”
苏碧落冷笑：“放心，沉雪香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表面上，我可以给她很大的权利，但实际掌权者肯定是墨狄。另外，既然要来我德昌号做事，怎么没能有任务呢？她既然是做业务的，那么只要是德昌号的生意，不拘哪家分号，瓷器生意也好，布匹生意也好，战马生意也好，只要她把沉雪香给我挖走的千万两银子再赚回来，我就让皇上答应她，把柳园赐给她，让她当柳泽将军的义女，再不妨奏请皇上，封她一个郡主的名份。”
“啊？”映月和入画的眼睛都亮了，频频点头，“这真是一个好办法。这样，可以考验她的真心和能力，同时，给她的条件，实在是相当诱｜人啊！”
“是啊，”苏碧落自我感觉良好，眯着如新月般的眼睛微微笑，“这又是一个新交易了，完全看她自己了。倘若她有能力，凭本事为自己争来地位，将来在北漠立足，才有面子，也能稳固，相信她会乐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