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日子,正是种树的好时节,经过苏重的煽动,对于种树,章惇平添一股热情,真的似乎有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冲动。
第二天一大早,不仅仅是他,就是府衙内暂且没什么工作安排的,即便有工作安排,却是可以缓一缓的一应官员及衙役都被号召出来种树了,还有御林军的人,你们不是觉得县衙把你们的剿匪活计也干了么,县令大人愿意分出大部分功劳给你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可这功劳也不能让你们完全白领,种树——便成为你们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
苏重当真就没有想到,自己就说了那么几句,章惇便能报以如此大的热情。府衙内大部分人都来了,可县衙里的人却只来了苏重一人,再加上刘允彤这个还没来得及在县衙各位官员及衙役面前打过照面的,也只能勉强算是二人。
“嘿嘿-----”章惇带着浩浩荡荡的衙门队伍,看着苏重那伶仃人样,就好像自己在人气上狠狠地碾压了他一样,很是得意。
苏重低眉顺眼的对着各位长官拱手拜了拜:“谢谢各位愿意加入植树的大潮!”
这老头儿是越老越有意思了!
可如果他稍稍用心细想,关于种树,世人都知道,可大多是考虑到舒适性方面,它的实际意义并没有人提倡与说道——就这一点,如今他就此大肆作为,就与其他人的眼界不一样了——别的人都是鼠目寸光,只顾眼前,或是只想着自个儿享乐,可他不一样,他是放眼未来,为着子孙后代着想。还有一点,也是尤为重要的一点,苏重是你苏轼的儿子不错,可是说到有所作为,还是我这个名义上的伯父在抬举他。就算他今后有再大的造就,也与我的识人善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哈哈----这也是我不输你苏子膽的地方----你就看着吧!
只要想到这一点,章惇就觉得通体舒泰,似乎对苏轼的那点存见也变得微不足道了。倘若哪日彼此相见,还可以互相打趣、调侃对方一番----你苏子膽不就是最喜欢调侃别人么!
知府大人把植树的各种好处一摆,所有人的热情似乎都高涨起来。而且,在这里,知府大人都甩开膀子、挥起了锄头,你还能躲懒?那就太不好看了。所以,似乎不表现出对植树的莫大热情就是一种罪过——知府大人多少岁?你们多少岁?大名府的知府是多大的官?说出来让你等没有见识的吓死,大名府的知府,那可是相当于朝廷相爷的-----好了!就是和一般知府无二,也可以轻松碾压这里所有人。
御林军的头头心思开始活络了:“这植树既然好处这么多,而且,此地属于平原,一眼望去,就看不到一座大山,即便有山,那也是一个小土堆堆,根本不够看-----我们是不是派专人去多山的地方购买树苗,以期跟上后续的种树问题?”
“你这提议好!”
他的话很快得到章惇的肯定,并跟着就让他派人,最好是他自个儿前去,毕竟,现在是种树初期,一般人没有真正领会其中的重要性。
头头二话不说,跟着给二管事交代几声,譬如,种树期间,也不能忘了操练,白天没时间,就在晚上进行,可别等到来年,官家心血来潮,又要来一个大比武,而他们却懈怠了,输给了其他方面的禁军部队,那脸上就不好看了——他们守着的可是大宋北京,在军事防御方面,那是重中之重,一般的禁军还不能被派到这儿,但凡派到这儿的,当初可都是精英。
“你就放心去吧!这一点我们中任谁也不敢懈怠,若是有谁,我也不客气,正好拿皮鞭练练手,看是我们手中的皮鞭有韧性,还是他们的肉更厚实?”二管事明白得很,有了第一次的春季大比武,现在的少年官家,总是不定时、不定期的进行大比武考察,根本让人摸不到他哪一天会来这么一次,也就使得所有军制在编人员,有那种不服输精神的,一天都不敢懈怠。
他们的这种热情,完全出乎了苏重的预想。
这之前,邀请章惇植树,他也只是顺嘴一说,老人嘛,时不时的得想个新鲜招儿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高兴高兴;或者,你总得想着法儿让他动动筋骨,这样才能保持健康常在。
现在这势头,势必把大名府管辖区域之类的所有可以种树的空地都种上树的样子-----呵呵-----虽然不是他的初衷,但能得到这样的效果似乎也很不错——这章惇怎么说,也算够意思!
就好比沈括,热情被他发动后,不断在在发明、创新,老头儿每每弄出一件新东西,便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现在,他已经在对着蒸汽机进行研究了,苏重相信,以现在他引领的研发团队的热情,或许过不了多久,就有蒸汽机的诞生------哈哈哈-----在机械科学领域上,那就太超前了!还有巢谷,其人的创作热情也很高,不过,他的团队主要是在制作的创新和高标准要求上,但,同样也有着其特定的意义。
为了将树苗在第一时间内种上,苏迨、曹时以及他们所带来的护卫队一起上阵。一时间,这片区域内,到处都是人,外围的人种树,内围的人深挖地基。
苏迨曾经也是使用过锄头,下过地的,再度拿起锄头,虽然看着熟练,但缺少了耐力,树坑没有挖几下,就累得腰酸背疼,手臂发麻,丢了锄头,还是把树苗放进树坑,再把周围的土垄起来,然后用脚压紧,来得痛快一些------曹时一生没有经历过什么困难,做庄稼活那是万万不曾有过,这时段,他能在这里亲自上阵,一是没法子,二是好奇。那时巢谷学院初建之时,他就想跟着看看,可手上派的事多,看看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不曾亲身体验一把。现在,已经是老头儿的章惇都亲自上阵了,他哪能示弱?
拥有热情是一方面,但真正干起来,就是苏重这样常年习武的身子都受不了。
“这扎扎实实干活可真不轻松!”
章惇感慨着使劲地哈着气准备歇息一阵子,此时的他,完全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不形象,把手中的锄头顺势一丢,就近一屁股坐在了土坎坎上。他的此举,正合了苏迨、曹时的意,也跟着在其周边坐了下来,对他的感慨深表认同。
苏重也乘机跟着歇息,确实够累人的!可他似乎还想着说出一套理论来,“也不能这么说,那些每日干活的,做着做着就习惯了,只要习惯了,时间就是再干的久一些,也不会觉得那么累-------你们歇着,这么多人,也不差了我们几个,特别是章伯父,能够撩动起他人的这股种树的精气神,已然达到了目的。”
“小子,你小瞧你伯父了!我可不是来做做样子的------还有你们,我老头子是因为老了,耐力差了一些,可你们正当年,可不能像老头子一样,干了这么一会儿就想躲懒-----”章惇说着,伸腿在每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力道虽然不怎么样,但使得苏迨、曹时只得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干活。
苏重毕竟是练武的,等他的腿踢过来时,他早就躲开了。这会儿是躲开了,可依着章惇的性情,是不是能就此罢休,他真说不准。此时,也跟着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屁股上的泥灰,“我去挖地基的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