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幽暗，只有窗外灯火繁华的夜景晕出一片星星点点的光。
派对的洋酒味道不冲，后劲却很大。
沈糯喝了不知道几杯，早就醉了，晕晕乎乎地挂在秦郁身上。
那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内勾外扬的狭长眼眸深邃沉静，如一口冬夜里水色幽黑的深潭，漫长而冷寂地守望着怀中的女人。
“小姐姐，你的胸好硬！”
她的声音不稳,费劲地挣开想要合在一起亲昵的眼皮上下打量秦郁，一张小脸粉白，似一戳就能淌出甜腻汁水的熟透的小蜜桃。
“好高哇……你也是模特吗？”
秦郁没回她话，她突然像是气极一般蹙着眉间开始发抖。
抖得还十分有层次感。
先是发梢，后来是鼻子和嘴巴，最后连整个身子跟着一起颤动。
眼梢，鼻尖，下唇都是红的。
少女极白，一点颜色染上去都十分扎眼。
透明的淡茶色眼珠眸光微微一动，沁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过了半晌。
“唔……没打出来。”她揉了揉鼻子，不满地嘟囔。
只是想打个喷嚏而已。
秦郁垂眼看她，面无表情，眼底辨不出分毫情绪。
按理来说是让人畏惧的冷漠薄凉，但沈糯却不怕他。
“我好看吗？”
男人面上淡漠嘴上却娇纵沈糯：“嗯。”
“乖~”
沈糯得意地肩膀一耸，想要跳上去摸男人的头，结果用力过猛唇瓣竟从他的下巴擦过——
温软，带着十足的弹性，只那么一瞬。
秦郁神色更加冷硬，手臂稳稳托住沈糯，不让她手滑掉下去。
“你的胸大小正好，但很硬，我和你不一样，我很软，可是好小……”
“不如我们交流一下秘诀，查漏补缺，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圈子里最近流行中性风……”
“我的胸就很小，不也很中性？可我就是不火！”
“……还是不丰了。”
沈糯揪着秦郁的衬衫袖口，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平日清醒时不敢说的小苦恼，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被自己一张嘴卖了。
“沈糯，你还知道我是谁吗？”秦郁眉目隐在黑暗中。
她呆怔一秒，“小姐姐~”微翘的眼角流泻出笑意。
秦郁缓缓低下头，他们的唇只隔着薄薄一张纸的距离，再需任何细微的动作便可以……
沈糯mua地一声亲上去。
“好软哦。”
她咯咯笑，脸上染了一层粉晕，亮闪闪的眼珠子像是晴空下的星星。
沈糯把脸埋进秦郁怀里。
隔着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和他胸腔内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
“咦？好快？”她伸出手捂住那一块，“跳得好累哦。”
“咚咚咚。”
沈糯今晚声线格外绵软，像化了的蜜糖，丝丝黏黏。
之后又是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秦郁一直抱着，也不嫌手酸，最后见她实在是困极了才抱到床上。
沈糯张开嘴，咯得一声打了个小小的酒嗝。
眼睛湿漉漉的，长睫微颤，泪水淌下来濡湿了男人的衬衫。
他的目光依旧清冷，像今晚淡薄的月色，手上摸少女发旋的动作却很温柔。
“你困了。”
“我没有……”拖出浓浓的鼻音。
沈糯伸出纤长双臂紧紧抱住秦郁劲瘦的腰。
“不准去找那个女人。”
她突然愤愤不平地瞪他，黑白分明的眼在黑暗中闪烁微光，仔细一看，是蒙着一层泪雾，很可怜的神情。
“他是谁？”秦郁问她，声音仍旧冰冰凉凉的，微沉，听不出喜怒。
……
“……狐狸精。”
秦郁眸中一片沉静，只有缩的小小的少女的影子在微微颤动。
她真的好容易变红，不光眼梢眉角，脸颊和脖子，几乎全身的肌肤都染上一层淡淡的晕红。
蓦地。
沈糯拽过秦郁的领带把他扑倒在床上，
漆黑的夜色，昏暗的卧室，静静地只剩下他们交缠的呼吸。
欲望来的突然又强烈。
带着无法宣泄的情愫和委屈，沈糯俯身，吻上男人微凉的唇。
“不要去找唐露。”
在她失神的片刻，秦郁已经一把箍紧她的腰，不给任何再逃离的机会，深深吻了回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唇瓣与唇瓣的接触。
是深入。
是交缠。
她的呼吸被掠夺，快疯了。
双手抵在对方的胸膛，似是想把他推开，又似乎是想让他拉近，只能软绵绵地发出甜腻的喘息，默默哭着。
-
窗帘被风吹起一角。
阳光顺着窗台爬进来，落在一截纤细白嫩的腰肢。
似乎是被照得发痒，沈糯皱了皱眉，身体无意识地往没有阳光的地方躲。
唔……
她抱住被子翻了个身，心满意足地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蹭了蹭。
鼻尖萦绕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虽然是在梦中，沈糯却奇怪地感觉到呼吸有些紊乱。
这感觉……
睫毛微颤，沈糯在微妙的刺痛感中缓缓试探着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片混沌模糊的叠影。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球，涣散的视线才慢慢地开始聚焦。
思维跟浆糊似的黏黏糊糊地搅成一团。
沈糯有些迷茫地呆怔了几秒，直到昨夜的记忆汹涌而至。
坏事了。
她跟秦郁睡了。
再扩写的话，就是娱乐圈某十八线，没准还得再掉两三线的过气女嫩模“为求上位”陪.睡c国某黑白通吃的金融大鳄——她甚至可以联想到那些八卦杂志会写的多不堪入目。
羞耻，无措，慌乱，或许还有恼怒。沈糯脑子很乱，胳膊是酸的。
浴室传来阵阵淅沥水声。有无数零碎的细节走马灯般回闪。
她蹙眉，强压心中难以言喻的感觉和慌张，起身飞快捡起散落在地面的衣服要走。
秒钟咔哒咔哒在转动。
沈糯找到自己的包，看了眼手机。通知栏里有十几通未接电话。
“小松鼠”。
完蛋，昨晚是当着姜松芝的面跟秦郁一起走的。
她咬咬牙，头疼，又有些不甘，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会跟死对头不可描述。
昨夜不是在周公馆给刚回国的师兄开轰趴吗？
当时来了很多圈子里的熟人，后来秦郁也来了，后面巴巴地跟着花枝招展的唐露。
沈糯想到这，很不高兴。
她与秦郁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在她上小二的时候，秦郁已经连跳三级上了初二。
嗯，其实也不过比沈糯大四岁。
那时候的秦郁也是冷冷的，天生高智商似乎注定了他无法理解普通人做事情时要经历的苦痛挣扎，自然也无法知道每次他帮她出头的时候，沈糯感受到的羞愤交织，以及后续要承受的无数女生的刁难。
那时她觉得很奇怪。
她与秦郁并不熟识，平日也是对他凶巴巴甩脸色，能不理则不理，为什么要这么帮这样的她？
……没由来的让人心烦。
沈糯在她六岁那年生了场大病，什么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自己很讨厌秦郁。
如果偏要让她再加上一条，或许还有宋邵远。
——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舒服。
沈糯每次遇到他们二人，总觉得胸口发闷，脑仁抽痛。
尤其是同框的时候，痛苦值指数式上升。
嘶——
这不，刚刚才想着，现在又痛了。
沈糯冷汗涔涔，吃痛地皱紧眉头。
她准备揉揉太阳穴，指腹触及肌肤的一刹那，脑海突地闪过秦郁冷冽的下颚线条。
昨夜。
一向清风霁月，半点女色都不沾惹，仿佛天生便高高在上的男人用低沉微哑的声音问她，“疼吗？”
她脑子一片空白，抓着他的脖子，嘴里有模模糊糊的哭声和喘息。
“……疼。好疼。”
男人便不做了。
抚摸她额发的手是冷调的白，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垂首吻住那双颤动的唇瓣，克制却强硬，将她的理智和犹豫索取，又带来欢愉和沉沦。
……
……
……
沈糯憋红脸，呼吸渐渐深沉，最后终于气急了，哗啦啦从包里掏出纸笔。
-
人已经走了。
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滑落，男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沉静冷冽的视线扫过四周，把灯点亮。
珍珠灰真丝床褥还留着一圈少女睡过的浅浅印记。
“……”
他走近，床头柜有被口红压下的两张薄纸，上面一层小一些，方方正正的。
仔细一看是糖纸，飘着股甜腻草莓味，赫然写下红色字体。
小费。
以及……一百万数额的现金支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