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的专业术语她也听不明白。
“脑出血……”
“心脏衰竭……”
“伴随中风……”
“最好还是可以做换心手术……”
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那么陌生。
妈妈毫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像是随时都可以离开。
从脚底蔓延开的冰凉一直裹住她的心脏,让她觉得这个冬天的江城比任何时候都要觉得阴寒。
每天都觉得冷的发颤。
萧正一直都是沉默的安排着所有的事情。
静阮站在医院的厕所里,镜子里的那个人,发丝凌乱,双眼红肿,脸色惨白。
刚打开水龙头,静阮就觉着嗓子里发痒。
那种熟悉的干呕的感觉又来了。
对着水池干呕了几下,完了之后再抬起头,镜子里面的女人眼眶已经红肿不堪,像是要落泪。
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静阮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闪现了一下,瞬间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到毫无血色。
静阮不敢再往下想去,赶紧整理好自己,漱了几次口,缓了好一会才走出去。
萧正站在门外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陪妈妈。”
静阮敷衍的说了一句,也不管萧正是什么神情,就去了病房。
外面好像要下雪了。
在医院很方便,随时都能买到她需要的东西。
她低着头付了钱,神色不宁的回到病房,衣服口袋里装着那个东西,挣扎了半天,去了洗手间
颤抖的手抽出盒子里的验孕棒。
照着说明书做着测试,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都是空的,什么都不敢想。
等待的时间不长,几乎是立即的,两道鲜红的线显现出来,静阮慌张的跌坐在马桶盖上。
她不敢相信,不甘心的拿出剩下的一只,一样的两道红线。
这样的结果让她不知所措,她怀孕了……
这个病房是萧正安排的,套间的格局,两张床,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室。
静阮一夜都没有睡好,脑子昏昏沉沉的,天没亮就睁开了眼睛,傻坐在妈妈的病床前。
抬高她的身体,喂她吃药,已经无法自己吞咽的嘴巴,药水流了一身,收拾好,在给妈妈盖好毯子。
天差不多已经亮了。
意外的听见敲门的声音,这么早。
来的人戴了一副眼睛,三十几岁的样貌,看起来挺客气。
静阮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还没等她问出口,那个人就自己报了出来。
“我是萧老先生的秘书,”
静阮打开门让那个人进来,那个人站在会客室里,表情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生疏有礼的样子。
“您有什么事情?”
那人也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很客套的语气。
“陈小姐,萧老先生有句话要带给你。”
静阮搓着手,手心里都是汗,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人上下打量了静阮一眼,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因为以前的事情,萧先生跟萧老先生发生了一些分歧,萧老先生身体不太方便,不好直接过来,有几句话让我过来代为转告一下。”
静阮的脸上木愣愣的。
以前的事情,从萧正的字里行间也知道,那件事情是这个萧老先生做的。
静阮退后坐在了椅子上,她的手指凉凉的,握在椅子上。
那个人依旧很客气的说道:
“萧先生是个很固执的人,虽然现在跟你在一起,但是萧家不会接受陈小姐这样的姑娘,何况当初陈小姐是以那样的身份来到萧先生的身边。”
“女人可以有很多,但是不能玩物丧志。”
“萧老先生说,之前的事情很抱歉冒犯了陈小姐,你母亲的一切费用萧家都会去承担,当然也包括陈小姐的。”
“萧先生那样的人,将来身边一定是需要一位各方面比较合适的姑娘,”
“萧先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等将来腻了,发现陈小姐也不是不能无可替代,到时候再跟你离婚,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静阮安静的听着,这个人的话说的很明白。
无非就是想告诉她,萧家不承认她,萧正现在会喜欢她,会为她不顾一切,但是以萧正的身份,将来要是腻了,她会是个麻烦。
萧家不可能看着萧正这样不作为,当初那样,以为萧正玩腻了,但是没想到,萧正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玩物丧志。
这是不允许存在的。
不能跟萧正硬碰硬,就只能过来敲打敲打她,当初以那样不堪的身份接近萧正,萧家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想要更多的,那是不可能的。
那个人说完那些话就走了,走的时候,也是客气的,只是那种生疏的客气就跟看着蝼蚁一样的表情,把人看低到尘埃里。
等那个人一走,静阮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直接的脸上火辣辣的灼烧感,就跟被人扒光了衣服,扒了底朝天最后来一句不过是个玩意的表情,被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
喉咙里快要抑制不住的干呕的感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匆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跑进洗手间,一直在干呕,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架势。
浑身无力的趴在那里,浑身冰凉。
静阮就跟被人抽筋拔骨一样,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站起来。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珍珍和欧阳吃惊的看着她,珍珍眼里的惊吓的表情和欧阳眼里的担忧,都让静阮无措。
为什么要让他们看见现在这样狼狈的她。
最后送走他们的时候,欧阳眼里欲言又止,珍珍咬着嘴唇一幅难过的样子,都让她无措又难堪。
妈妈还是那样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她拉着妈妈瘦弱的手,攥在手心里。
隔了好久才低低的,哽咽的声音:
“妈妈……”
在萧正离开医院后,慢慢的站起来,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围巾,穿好。
只是一栋楼的距离,非常近。
排队挂号,抽血检查。
所有的事情都非常的简单快速的进行着,护士拿着检测单叫着她名字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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