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皇叔,今日胃口可好?”
正准备用午饭的皇甫贺:“……”
(lll¬w¬)尼玛,又来了!
也不说话,先数了数她带来的人,只有一个侍卫(抱着个大木匣子),一个少年(听说是大小姐徒弟,抱着几个小木盒),还有一个胖子(熟人,同事,啥也没拿)。看阵容不大可能是来抢劫的,放心了一半,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
“有劳大小姐惦记,”求别惦记了,“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皇叔,你上次送的花,我用来做了香水。这般高贵优雅的事物何掌柜难以领略到其中真意,我特意送来请皇叔品鉴!”
皇甫贺心想,算你有几分眼光,何胖子自然不如本护法有品味,于是准备趁机傲娇一下。
“那请大小姐稍候片刻,待我先用过……”
被顾心澄一把拉走。
“别吃了别吃了,反正你那厨子手艺也不好,不是太淡就是太油,天天吃的跟猪食一样,待会儿去我那儿吃好了!”
“……”
你家才天天吃猪食(╯‵□′)╯︵┻━┻。
众人移步至花厅,左护法何光见猎心喜,棺材板要压不住了,在厅中走来走去。
“我们中原女子除了香薰,多用花露,虽然味道轻薄些,不及大食蔷薇水。但大食水由波斯人远途跋涉运来,既少又贵,价比黄金还一瓶难求。今日大小姐所制这个香水,气味似乎又更胜上一筹,若是所费原料不贵,定当大有可为!”
被她鄙视了一眼。还“似乎”更胜一筹,外行就是外行!
“大食水嘛,本小姐还不曾见过,听闻是用波斯玫瑰所制。波斯玫瑰比我们中原蔷薇香气更浓,往后倒是可以让人运些花种回来。但大食水香源提炼的工艺着实低劣,名为水,实质是精油纯露混合物,虽然留香时间较长,但香型单一,气息凝滞。香水则不同,其萃取调配之法与波斯人所创不可同日而语,能完美融合多种香料,故而香气层次丰富,散发飘逸通透。还可以根据挥发时间使同一瓶香水散发出金字塔型三段式香调,不但留香持久,而且变化多端。”
何光听罢喝声彩:“大小姐说得好!容我记一下。”没大听懂,但是感觉云山雾罩颇能忽悠人,想必日后推销用得上。
又问:“对了,何为金字塔型?”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拿出两张花笺,滴上香水,分别递给皇甫贺和何光,对二人道:“你们试试看,刚洒上时闻到的就是前调。”
皇甫贺有些狐疑地接过来,学何光凑到鼻端扇了扇。
“哦……像是有……薄荷和柑橘,清爽沁人心脾,还有什么花……”
顾心澄赞道:“皇叔的鼻子就是比何掌柜厉害,这批香水我用的正是薄荷、柑橘和迷迭香作为前调。”
说罢打开一个小木盒,另取出几张花笺。
“这笺上是半个时辰前洒的香水,前调已经基本挥发完了,闻上去主要是中调香气,你们再试试。”
皇甫贺嗅了嗅,点头道:“果然不一样了,这该是月季和茉莉。”
“对,还有一点点素馨。”她又打开另一个木盒,“再来是今早清晨洒上的香水,约莫有三个时辰了,中调渐淡,尾调香气便显现出来了。”
皇甫贺主动伸手接过花笺嗅了嗅,露出欣赏的神色:“这味道像是在焚浴过鲜花甘露的檀木和麝香,却又比焚香少了那般烟熏火燎的焦燥之气,韵味有过之而无不及,圆融优雅,闻之犹如飞升云端……”
何光羡慕不已:“皇甫兄端的是高明,我这鼻子就闻不出这么多名堂!”
顾心澄跟着拍马屁:“还是皇叔眼光独到,清新脱俗。后调留香持久,洒在衣物上两三天都还可以闻到,皇叔你不妨试试。”
“对对,皇甫兄既然喜欢,先拿两瓶去玩玩。”何光拿走她面前的木匣子,一点没见外,自己动手塞了两瓶给皇甫贺,“得空也教教小弟如何赏玩啊!”
皇甫贺欣然笑纳:“好说,好说。”
“大小姐,不知做此物所费几何?”何光是生意人,惦记着成本,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盈利率。
顾心澄道:“原料倒还罢了,有贵有贱,高中低档都做得。若按你说的,大食水都价比黄金,那做香水几十倍利润总是有的!我以为这里边萃取调配的方法才是重点。”
几十倍利润!何光要疯了,立刻强调:“正是!制法须得严格保密!大小姐你自己知晓便好,不可传于第二人之耳!”
“哦,那完蛋了,这批香水就是我带着徒弟一起做的,估计他已经知道大半了。”
“什么?!”何光怒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看徐华,恶向胆边生,冲她进谗言,“大小姐,干脆杀了这小子,另外换个徒弟吧,反正刚收下也没几天。”
惹得她哈哈大笑。
“那可不行,且不说他是我的宝贝徒弟,香水市场这么大,我一个人做能做几瓶?若要量产且持续供应,需有专人培育鲜花和各色香料,还要在山上寻一处另建作坊,加造设备,再找些可靠教众作伙计。至于调制成败关键之处,我自当秘而不宣。”
何光想了想道:“唔,那督制之事便有劳皇甫兄了,大小姐年纪小压不住人,我明日又要启程前往建康。”
他在山上养了一个多月伤,得去照应下买卖,试试看新技能好不好用。
“这批香水我也顺便带去,正好在繁华地温柔乡里探探路。”
这年头引领时尚潮流的女性不是贵妃便是名妓。顾心澄了然,但见皇甫贺闻言也心领神会地一笑,有点吃惊:莫非皇甫护法使双刃剑,男女通吃?!失敬、失敬!
拿过笔来,准备为何光再输出点营销策略。
“皇叔,何掌柜,你们可知道月季寓意什么?”边说边在花笺上写道,“月季花四季常开,寓意美艳长新;茉莉花素洁清纯,寓意纯洁真挚的感情;素馨花玲珑淡雅,寓意优美文静;迷迭香芬芳悠长,寓意令人思念的回忆……”
“啧啧,大小姐这手草书,数年如一日,神鬼莫测……”
“闭嘴!”她自觉能拿毛笔写繁体字已经不错了,总是被人吐槽,索性不写了,用笔指着案上双耳瓶中插的秋菊,道,“每种花和植物都有不同寓意,是为花语。有时候花朵颜色不同,花语也不一样。因此,我们用不同花香调配的香水也可以冠上各式各样的内涵寓意。比如眼前这款香水,初闻时只觉身影清新宜人,交往片刻后便能发现其容貌娇艳妩媚,与之长相厮守则终感其性格温婉柔美,恰似一位容貌气质绝佳的美人。故而可以命名为绝世佳人,这就叫文化包装。你看那些没事儿闲得慌的女子为什么整日绣荷包打珞子,因为送人荷包能寄托情谊,每种珞子又有不同寓意。何掌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妙哉!譬如素馨优美文静,适合大家闺秀;月季美艳长新,江南名妓应该最是喜欢。要幽会情人呢,便抹点茉莉香水,逢清明上坟可以来点迷迭香……想说什么,不用开口,人一闻便知!这调调,多么雅致!我这便找几个文人雅士写些淫词艳曲……”
“咳咳!”皇甫贺清了清喉咙。
“啊不,是诗词歌赋神话传说!待街头巷尾传唱开……”财源还不得滚滚而来?
何光笑眯了眼,暗自感叹,没想到大小姐还有这些个花花肠子,教主家的基因就是不一样!当即道:“那么本钱照例教中公出,占利五成;大小姐研配,占两成;皇甫兄监制,我发售,各占一成半。各处所用人工皆由各处自行结算,如何?”
顾心澄道:“我只要一成半,何掌柜你看你和皇叔谁那里所需人手多,拿两成吧。”她就一个人,钱财太多也是祸患。一成半就不少了,退一步是个态度。
皇甫贺没意见,何光心想反正教主的也是大小姐的,就此定下来。
暴利当前,皇甫贺也不计较姓皇还是姓皇甫了,盛情邀请大家共进午餐。于是她不得已吃了一顿“猪食”,这才各自分头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