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里没什么生气,战火带来的痕迹在这里再是明显不过。破损的屋檐下卖醪糟的老婆婆眼神浑浊,左脸颊有一块煤灰没有擦掉,只有白发还梳的一丝不苟。
姜越喝了一碗醪糟,镇子里行人很少,偶尔有些人行色匆匆的过去,看来这个小镇已经被放弃了,军队洗掠后剩下的都只是写老弱病残,在上面的高官眼里,也许只是一个失去了价值的糟粕罢了。
姜越漫无目的的在这镇子里走着,气质出众,慢悠悠的他和这个镇子格格不入。
往镇子里深了去,一个大宅子里隐隐传来些呜咽声。
镇子上的人能提前逃难的都早逃走了,只有那些觉得故土难离的人才会还留下。这个宅子应该是镇里某个富户的家,随着战乱的到来富户一家提前离去,偌大的宅子里现在住的是一些受伤的兵士。
姜越走进去一看,四处躺着些残废了的兵,原本应该是很惨的一副景象,而姜越看见的却不太一样。兵士们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虽然有些还疼的龇牙咧嘴,但大多脸上的神情都很宁静。一旁一个大胡子正忙着照料这些兵士。
大胡子可能医术很高明,整个宅院里没有死掉的尸体,大胡子忙碌地上蹿下跳,不经意间望见门口姜越正看着,大胡子定下身,吆喝着喊道:“小老弟,过来帮把手。别站着发愣,快一点。”
姜越心想我正带着悲天怜人的心情体验人间疾苦,你个大胡子居然命令我做这些琐碎的小事。不过行动却不和想法一致,也许他内心也是怜悯着这些被战乱所伤的兵士。
姜越小跑着过去,大胡子塞了几根木棍在姜越手里。“拿好,这人手断了,现在要固定住,你把这几根木棍和他手臂放一起,我来用纱布固定。”
姜越照做,固定完后听大胡子跟那骨头断了的人说些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奔向下一个人。见姜越还傻愣着,喊道:“又傻愣着,好好跟着我。”
姜越扯了扯嘴角,心想你这大胡子等下要是知道对一位高高在上的修行者呼来喝去,会不会吓得你趴地上。抱着有点猎奇的心里,姜越跟着这大胡子忙前忙后,不久本来好好一个人模狗样儿的姜越就变得土里土气了。
好一会大胡子才处理完伤员,能说话的都不停说着感谢的话,连带着姜越也被不停道着谢,这种感觉还蛮好。
停下来后,姜越抿着嘴扯着脸看着那大胡子,心想你快问我是谁,快问我快问我。大胡子看了他半天,劈头盖脸骂道:“你脸是抽筋了还是咋?赶紧哪来的去哪去,别在我面前晃悠,明天天一亮镇子外面等我。”
姜越气结,心想看在你救死扶伤的面上不跟你计较,等你知道我身份,哼哼。
转头就走,小镇没什么客栈可以住,本来想直接离开,但想到那大胡子心里又有点想留下,大胡子要是惹上别的修行者可就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了,我得留下帮他,对,我才没有对他言听计从!
找到一处没人的宅子,从水井里打水洗了个澡,弄脏了的衣服就不好收拾了,洗了明天铁定干不了,不洗穿着难受,纠结了好一会想到反正明天说不定还要弄脏,干脆懒得洗衣服,只洗澡就行了。洗完澡后天就完全黑了,想想第二天还要去见那大胡子,赶紧修炼修炼休息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没怎么休息好的姜越就起了身。出了镇子找了一圈,才在南面见到大胡子的身影,不知道他从哪找来一匹马,拉了个大板车。
走到大胡子附近,大胡子一见姜越到了,劈头盖脸道:“年轻人你怎么这么懒,你这么懒你妈妈不会打你屁股吗?”
姜越气结,“时候还早呢,天才刚亮一会,再说我刚才找你还花了好多时间。”
“得,你们这些小年轻总是能找到一堆理由。”大胡子指着更南边说道,“别又傻站着,上马,去外面。”
姜越听罢骑上马,说道:“就一匹马我骑马你坐板车可真享受。”
半天没得到回话,回头一看大胡子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板车上睡着了。
无奈一笑,姜越放缓了速度,悠悠朝着南边行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大胡子醒了过来,忙叫着停。
“你没见着这边这么多伤员,一股脑往哪走呢?”
姜越道:“你又没说来干嘛,怎么又怪我身上。”
大胡子吹了吹胡子,“不来救这些伤病的人一大早出来喝西北风啊?”
说完跳下马车,往最近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的伤员走去。
茫茫的荒漠上三三两两的有些伤员在往小镇的方向走着,有些走不动了便只能躺下等死,不知道这些人都从哪里来,有的是兵士,有的是平民,忍受着饥饿和病痛的他们,只剩下最有一丝求生的希望。
遇上那些还能行走的,便告诉他们再走不远就到了小镇,再分一两个冷馒头喝上两口水,千恩万谢后继续走下去。
遇上已经死掉的,大胡子也只能叹口气就地掩埋,遇上还剩口气,但是走不动了的,就让姜越和他一起将这些人抬上板车。板车很大,再大也装不了几个人,最后连马背上都趴着了。
没办法继续救,两人只能拖着马车往回,看到这副光景的姜越久久沉默。
昨天那宅院差不多住不下了,只能重新找个宅院放伤员,姜越和大胡子忙碌了好一会才给这些伤员包扎上。没有休息,两人又骑着马拉着车往外走去。
好几天都是如此,忙碌了几天后大胡子对姜瑜的语气总算好了许多。能救的人都救的差不多了,姜越心想战后的地区况且是这样,那正在交战的,人口众多的大城镇又是怎样的光景。
叹了口气,本来带着猎奇心思到来的姜越已经完全打消了这种心情。
数月后这两个国家的交战才结束,双方都损失比较严重,那天香国各种手段狠辣,蒲国靠人命使劲堆,打的那叫一个激烈。两个国家并没有退兵的想法,据说是某些比两位国主地位更高的外部势力叫了停。
战后两个国家满目疮痍,医疗手段不发达导致好多人不治身亡。姜越与大胡子在这段时间跑了各处大城小镇,为了救那些伤员,连姜越身上带的金叶子都给花光了去。
姜越很是佩服大胡子,一心就为了救人性命,嘴巴上虽然很气人,但行动从来都不慢。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有的奸诈狡猾,有的气势凌人,有的卑躬屈膝,有的居心叵测。但真的有圣人吗?
似乎是看穿了姜越的疑惑,终于处理完所有的大胡子挺了挺身,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的腰有点受不住了。说道:“我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圣人,年轻时造了很多孽,现在做这些,只是想赎罪而已。”
大胡子把视线从姜越脸上转开,看着晴朗无云的天空,“这个世界对我太好了,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的我也能被原谅,所以我决定此生剩下的生命都要用来回报这个世界。”
姜越觉得此时的大胡子全身被光芒所笼罩,心情有些澎湃。那大胡子转头看着他,目光有些深远:“年轻人,你的路还很长,修炼的路,很坎坷吧?”
姜越不自觉换上尊称:“您知道我是……?”
“我当然知道你是修行者了,我还知道你前路很坎坷啊,准备好了吗,继续下去也许会背弃心中一直以来的信念也说不定哦?”
“晚辈不是很明白。”姜越听得一阵疑惑,心想我连我现在的信念都不是很清楚。
“不要老晚辈晚辈了,你的名字?”
“晚辈姜越,来自清溪城的姜家。”姜越心想这大胡子难道是某尊大神。
报上来历后大胡子沉默了一会,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的太多了!”随后看了姜越一眼,“你就叫我大胡子吧,别前辈前辈了,听惯了大胡子也挺好的哈哈哈。”
姜越一阵汗颜。心想这人是大神还是大虫啊,神神叨叨的跟个神棍一样。
大胡子换了个话题,对姜越到:“最近你也辛苦了,今天好好休息,该修炼修炼,明日我要去南海对面,你跟着我?”
姜越听了很奇怪,心想南海对面,那是哪。
“大胡子你莫不是说笑吧,南海对面是哪里,穿越南海怕是要坐个一年半载的船才能到啊。”
大胡子笑了笑,说:“那边快发生一些大事,有些不能死的人要死了,我得赶快去救。至于坐船是不可能坐船的,这辈子不可能坐船的,我晕船。”
姜越一阵冷汗,那要怎么去,飞过去吗,我可还不会飞。
大胡子哈哈笑道:“没事,要不了多久就到,嗖的一会就到了。”
仿佛是戏弄够了姜越,大胡子揭开谜底,“明日,我们将前往巨龙的脚下,骑龙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