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看着我,我一脸愕然。
“我、我也不知道,刚才确实有个陌生的穿着手术室兰手术衣的女孩,她说帮我洗,还问我那个小孩死时有没有感觉。”我脱下手套,使劲的揉自己的眼睛紧张的解释。
老师拍拍我的肩膀,帮我洗器械打包。
我只是愣愣的站在那,看看刚才我站的地方,还看了看那个被我扔在桶里的那个包布,东西都像刚才我在这一样,唯独那个跟我说话的人不在。我拿起桶旁边放着的夹子翻开包布,证实那个死婴还在。
这时老师说:“不用看了,不会有人偷死婴的,你也累了,到值班房休息会吧,白天再补记录好了,反正12小时内补齐就可以,一会天就亮了,估计不会有病人了,你还要查房呢。”
“噢。”我小声的答应。
跟着来到产房,老师交代3个实习生仔细观察产妇的生命体征,并亲自检查了一下子宫收缩情况很好,已经恢复到脐下4指了,流血也没多少。
“不错,退奶针打了吧?”老师问。一般这种大月份引产的都已经有奶了,所以只好打退奶针)
“打了,那个点滴完了,要不要加一瓶催产素继续?”实习生问道。
“不要了,现在恢复不错,出去叫她家属拿点吃的给她,还有回家煮点退奶麦芽水给她喝。”老师交代。
“你可要吃点东西,在这观察产后2个小时没事就可以回病房了,你现在产后情况很好。”老师和蔼的跟已经精疲力竭的产妇说“回去后跟做月子一样,关键要休息,不要太多想法。”
“我的小孩是男的还是女的?”那个产妇仍然不死心的说。
“女的。”老师不加思索的答道。
“哦,谢谢你们了。”产妇翻了个身,满意的闭上眼睛。
“你们仔细观察产妇,要半小时量生命体征,严密观察**的恶露和子宫复旧情况,没事就按常规观察2小时就送,有事再叫。”老师对留下的实习生交代。
我跟在老师后面一起来到值班房。
值班房里有四张上下铺的木架床,主要是平时产房上班的人多,像生孩子的高峰季节有时一天要生20多个小孩,她们助产士需要好多人加班,而且他们也有主班副班治疗班等等之分,比我们医生的排班要复杂多了。
老师可能真的困了,一会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在我床边响起。
不过也难怪,凌晨4点谁不困。估计只有我这种第一次用药毒死一个本来鲜活的生命,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是有人还是鬼魂跟我说过话的小医生才睁大双眼慢慢回忆着刚才一幕。
真的是幻觉?还是有手术室实习生进来老师也不知道?或者是实习生同学的同学呢。
我自己安慰自己,世间不会有鬼的。
渐渐天亮了
我满脸憔悴、眼圈发黑的来产科病房报到。主任早就坐在主任办公室里,准备一会交班和安排周会的问题。
主任关心的问“还习惯吧,昨晚夜班很忙嘛?看你很累的样子。”
“还好,就一个大月份引产的,只是第一次下毒杀人。”我双手握在一起,必恭必敬的回答。
“呵呵,别站着坐下吧,慢慢就习惯了”主任微笑的指指凳子“讨论一下你轮科计划,打算安排你跟管产房的医生再轮3个月,这回主要是加强异常产的处理比如产钳呀,和新生儿复苏抢救,你在助产士那学的接生和其他的产房知识都也要继续巩固不要安排你跟医生其他的就不作了,刚毕业要多向老的虚心学习,主动一些。你就跟陈主治吧。”
“好的,那我去看排班了,谢谢主任”。我抬起身来点头答应。
妇产科是没秘密的。
晨会后,我和同事们有说有笑的聊天。
“听助产士说你昨晚跟鬼说话了?”陈主治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鬼,反正我看着是小女孩,穿着我们医院的手术室的手术衣,我以为是实习生”。我笑笑说。
“她是不是叫你看她的脚呀。哈哈”陈主治幽默的说。
“她问我说引产死的小孩打针死时有没有感觉?”我正经的说。
“她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嘛?”陈主治突然紧张起来,不再是调侃的语气,一本正经的问。
“看清了。1。60左右,比较年轻,估计20岁左右,瘦瘦的,鹅蛋脸,短发,单眼皮,好像右脸上有一个2cm的疤,脸色比较苍白,但我确定有唇色呢。”
“哦,没事,你一定是眼花了呵呵,今天你回去休息吧,到时按排班表来上班。”陈主治站起来拍拍我故作镇定的说。
我知道这里一定有问题。可是太累了,回家睡吧。
作为医院守则,住院医生都得24小时待命不得离开医院。
所以我所谓的家也不过是医院分配的一张床,就在住院大楼后面的集体单身宿舍里。因为我的床在窗口,每当夜晚,依偎窗前,微风轻拂,一天的烦恼都会全部消散,我美其名曰“清风阁”。
和我同屋是个多愁善感,菩萨心肠,天生一副“娃娃脸”的新生儿科住院医生小宁。她高我三届,原本是定科妇产科的医生。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在转正经历一年的产房生涯后,托人调到新生儿科。当初我选科的时候,她曾劝过我说“产科绝对不能去,产房尤其不能待,待久了人会疯掉的,妇产科被称变态科是亲身体会。”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妇产科,因为我喜欢人出生的那种感觉,仿佛自己也获的重生。每当抱着还没退去胎脂的刚刚出生的婴儿,望着经历那不可描述的痛苦最后迎来新生命而喜极而泣的母亲,真正体会到“育儿方之父母恩”。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楼里的我们一般大小的小医生护士们闻讯围了上来,把我的宿舍堵个严严实实。唧唧喳喳,你一言我一语,乱成一团。
小宁正好也休息,招呼大家坐下,叫大家听我讲。
“没什么好说的,我拿利凡诺杀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孩,然后去处理室,有个穿手术衣的女孩跟我说话,帮我洗器械,可是后来发现其实没人在那。”我轻描淡写的说。
“不可能,那里那么简单,再说利凡诺中孕引产杀人,你又不是没做过,天天做也没见你怕成这样”。大家都不信的说。
“不是怕,是累了。你们回去吧,我想睡会。”
“嗯~不行,说说嘛。听说我们医院以前是枪毙人的靶场,估计有很多孤魂野鬼。”她们不依不饶的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