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你发什么呆呢?”叶婷坐在床上,摆弄着长发。
“嗯?”七月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没什么!”继续陷入了沉思。前几天,无意间在包里发现的那张纸条,上面是她高考前偷看齐月的日记而发现的安图的地址。
叶婷踢踏着拖鞋走了过来。“七月,你看我这个发型好不好看?”之前她一直披着头发,现在把它们高高绑了起来。
七月看了一眼。“挺好看的。”她并没有敷衍,叶婷的脸型几乎适合所有的发型。
“是吗?”叶婷照着镜子,整理着碎发。“可我还是感觉怪怪的!”说着又踢踏着拖鞋,坐回了床上。
七月从包里取出那张纸条,展开,上面写着:***小区。不是很详细的地址,因为在齐月的日记上没有细说。或许是齐月知道的只有这些;也许是她知道,却假装不知,想要遗忘安图这个人,包括关于他的一切。七月至今都不十分清楚当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齐月从不主动提起,她也不主动问。她们之间不知何时达成了一种默契—安图成为了她们交谈的禁忌。
七月始终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去找他。以前不知道他在哪儿,做梦都想找到他;而现在有了地址,却毫无缘由地退却了。七月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背,直勾勾地盯着那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却宛若天书般,怎么也看不到结尾。
“七月,这个发型是不是比上个好一些?”叶婷把适才绑起来的头发改成了半丸子头。
“都挺好看的。”
“是吗?可是我觉得这个更好一些!”
“叶婷,你要出去吗?”七月看她如此精心的装扮自己,问了句。
“今天不出去,不过,”她放下镜子,满面春光地看着七月,“我明天约了人!”叶婷正襟危坐,发问道:“你猜我约了谁?”看到七月一脸的疑惑,她急不可耐地自问自答:“陆易清!”
“嗯。”七月虽然对陆易清不算了解,但感觉他不是个坏人,叶婷应该吃不了亏。
“我周一的时候,去医学院堵他来着。”
七月回忆着,“我记得你周一缺了一节专业课。”
叶婷叹了口气,“对,还被导员说了一顿。不过,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接着,她有声有色地说起了那天的“艳遇”。
叶婷翘首以盼地站在医学院楼下,四处张望。时不时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外表。周日的时候,她请人帮忙查了一些陆易清的课表,结果发现他今天的课程安排与自己的相冲撞,为了爱情,她只好翘了专业课。
叶婷看了眼时间,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她从包里取出粉色的小镜子,整理着碎发。她今天穿的是之前的那套粉色的套装,虽然略显幼稚,但使她看起来很清纯和少女。医学院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了,叶婷四下打量,在楼梯的拐弯处发现了陆易清。深呼吸,走了过去。
“陆易清?”
陆易清停住脚步,满腹疑惑地盯着她,“你叫我?”
“哟,陆易清,女朋友啊?”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人,打趣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叶婷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心里乐开了花。“我叫叶婷,金融系大一的学生。”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陆易清冷漠地从她身旁走过。
叶婷愣了,慌忙追了上去。“我想跟你处个朋友。”
“没兴趣。”
“我有兴趣啊!我喜欢你,”叶婷紧追不舍地跟在他身后。“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对不起!”陆易清仍旧一脸地冷漠。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我也知道发展有点儿快。所以我说想先跟你处个朋友。”叶婷气喘吁吁地说:“陆易清,你走慢一点儿,我跟不上了!”
陆易清突然收回迈出去的右脚,站立不动。“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不要再跟着我了!”
“没关系,你有喜欢的人,不代表你有女朋友了。虽然我也很讨厌插足的人,不过还好,我还有机会!”
陆易清没理睬她,继续走着。
“听七月说,你跟她是同学。”
陆易清怔了一下,瞥了她一眼,“你认识七月?”
“对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而且还是室友。”
陆易清嘴角闪现一丝笑容,眼神温和,轻声道:“朋友?她真的变了很多。”
“什么变了很多?”叶婷满脸不解地盯着他。
“你不要跟着我了!”语气又恢复了适才的冷淡,“即便我还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机会!”
“脚是我自己的,我跟着谁是我的自由。”叶婷掏出手机,陆易清的手机随之震动。她笑着说:“我的号码。周末一起吃顿饭吧?我请你。”
“没时间!”
“我没有恶意的,你放心我和七月一起去,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叶婷语气讨好地说。
陆易清眸子一沉,沉默片刻,“地址和时间发到我手机上吧!”……
叶婷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七月的身旁。“七月,你明天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对不起,叶婷。明天我有点事儿。”七月眼睛斜看着那张纸条,神色凝重。
“好吧!我就不强迫你了。”
第二天清晨,七月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为金枝玉叶浇水。七月坐在桌子前,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把水浇在它的根部,用手轻轻抚摸着红绿相间的叶子,浮现出笑容。“你是雨庭哥哥送给我的,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地帮你浇水的。”七月不知不觉发起了呆,小声嘀咕着:“雨庭哥哥现在会干什么呢?马上要去找爸爸了,你说我该怎么面对他呢?虽然我也很想恨他,可是我现在心里却很高兴,我很希望能找到他。但是我又担心爸爸会不认识我,小敏说,已经过了十年了,爸爸很有可能认不出我,他要是认不出我,我该怎么办……”
七月坐上出租车,从包里取出纸条递给了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这个地方远吗?”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他瞥了眼纸条,嘴角一抹浅笑,好像七月问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不远,大概十分钟能到。”
车起步后,“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在这儿上大学。”司机说的很准确,十分钟后,七月付了钱,便下车了。
因为没有详细地址,七月不知该从何找起。她决定先在小区里逛了一圈,心想也许会刚巧碰到安图。小区的环境很好,绿化面积很大,很多老人在楼下的公共设施旁锻炼,三五成***谈甚欢,气氛融洽。看到如此欢欣的场景,七月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形单影只的齐月,虽然每个星期都会通话,齐月却从不提起她身边发生的事。转了一圈后,七月最终停在一卖水果的摊位前。摊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阿姨,请问您知不知道小区里有没有一位姓安,名叫安图的住户?”
叶婷局促不安地坐在餐厅里。她虽不是有意欺骗陆易清,但事实确是她骗了他。原以为七月会有时间的,早知道就提前跟她打声招呼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叶婷远远地望见陆易清朝这边走来。他今天的着装是休闲风,上身黑色的连帽卫衣,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帅气而有型。她越看越发觉陆易清是她的理想型,包括他冷漠的神情、平淡的语气,她都很是喜欢。
叶婷站起身,略显歉意,满脸真诚,“对不起啊,今天七月刚巧有事来不了,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
陆易清坐下,轻描淡写说了句:“我知道。”
叶婷:“???”……
“没有?阿姨,您再好好想想,小区里真的没有一位叫安图的吗?”七月焦急地问,眼睛发红,充了泪水。
“你这小姑娘,我在这个小区住了大半辈子了,小区里所有人的名字我都知道,我说没有那铁定是没有的了!”妇女有些温怒。
七月盯着纸条,眼角挂着泪水。最后残存的一点儿希望还是破灭了,安图最终还是消失在了她的人生轨迹中。“谢谢。”
七月走远后,安宇走了过来。和那天公园的模样一样,反戴着一定黑色的棒球帽,双手插进上衣口袋里。“奶奶好!”
看到安宇,老人眉开眼笑,“哎呀,是小宇啊!来,吃苹果。”老人拿起一个苹果,塞到了他的手里。
“谢谢奶奶,我不吃了!”他把苹果放回摊位,“奶奶,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来这干什么?”安宇的记忆力和眼神很是灵光,刚才他一眼便认出了安七月是公园碰到的那个人。
“也没什么!说是要找一个叫什么安图的人,我告诉她没有这个人,她就离开了。我们小区就只有你们一家姓安的,可你爸爸叫安世初,不叫什么安图……”老人叹息道:“大概是弄错地址了吧?”
“哦!”……
何敏打来了电话。七月在去之前给她发了信息。“喂,小敏。”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七月吸吸鼻子。
“找到叔叔了吗?”
“没找到!好像是地址弄错了……”
“七月……”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找到他,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现在有雨庭哥哥了,这样也挺好的……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