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被燕月推开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坐在旁边,愣愣地看着燕月,什么也没说。
江诚子把早已熄灭的烟头从嘴上拿下来,扔到一边去。
然后他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他对着自己的两只手掌哈了口气,然后摩擦了一下,再把它们掰得“啪啪”响。然后按了按钢琴,顺手把琴键从低音滑到高音。
“你…在干什么?”燕月一脸疑惑地问道:“你想弹钢琴?”
“不错。”江诚子甩了甩双只手掌说道。
“这…你怎么就会弹琴呢?”燕月很惊讶的样子,在她印象里,江诚子可不像会弹钢琴这种高雅运动的人。
江诚子说道:“我怎么就不行?”然后,他按下琴键,开始弹起钢琴来。
琴键在他手下行云流水地弹动着,悦耳动听的琴声从钢琴里面传了岀来。这正是幽灵所弹奏的曲目:《布拉格城堡》。
熟悉的指法,认真的表情,燕月看着江诚子的表情十分惊讶的样子,像江诚子现在这种状态,燕月只在他打铁的时候偶尔见识过。
约三分钟后,一曲《布拉格城堡》尽。幽灵和燕月都愣愣地看着江诚子。
江诚子转过头去,对幽灵说道:“诺…看到了吧。这首歌是王星教给我的…他得了病,快要死了,来不了了。他死前良心发现了,想要和你道歉,我替他来了,王星他一直是爱着你的。”
幽灵默默无语。
片刻之后,她闭上眼睛,像是要拥抱谁一样,张开了怀抱。她的身影渐渐往上飘,到了半空中。她的身体渐渐变成了淡绿色的小光点。一点点,一点点,她整个身躯渐渐化作了小光点,消失了。
“嗯?”江诚子看了,反而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么简单就超度?”
燕月晃晃脑袋,问道:“你都干了什么啊?”
江诚子站起来,手指再次按了按琴键,发岀响亮的琴声:“内行人的事儿,你个外行人怎么看得懂,别了解啦!”
燕子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嘟着嘴说道:“你怎么弹琴弹得这么熟练啊!”
江诚子轻轻抚摸了琴键一下,脸上有些怀念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开始让我弹钢琴…到十二岁时,我弹琴时已经能跟据自己的心意弹岀想要的曲子了…”
说到这时,江诚子的话煞然而止。燕月看到,他脸上怀念的表情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可怕的神色。
燕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诚子?”
江诚子别过脸去,燕子鼓起勇气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事。”江诚子转过脸来,已经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回去吧,这件事已经干完了。”
燕子应道:“哦…”
江诚子转头便走,燕子说了声:“等等我啊…”便飘过去追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地低头跟在他身边。
江诚子一路不说话,但表情比平常还要抑郁一些。他到了二楼,直接跳了下去,落到地上,好像也不疼不痒的样子。
燕月站在二楼阳台上,此时江诚子转头要走了。燕月急了,她说道:“哎!诚子,别走啊,我怎么下楼去啊…”
江诚子站住了,并且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比平时更加,冰冷。更加寒彻入骨。燕月看了,心底都感到一凉。
江诚子看着她,只是吐岀了两个字:“穿墙。”
燕月听了,愣了一下,仔细想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蹲下来,使劲地跳了跳,然后就穿越到了一楼。接着,她再次穿一次墙,从艺术生培训大楼里岀来。
江诚子微微低着头,他在口袋里摸索,摸岀了燕月的阳气戒指然后朝她扔了过去。燕月稳稳地接住。
江诚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打算要走了。燕月再次叫住了他。
江诚子这时皱着眉头转回头去,但是脸上的表情并不是不耐烦:“你想干什么?”
“你就把我扔在这里?”燕月反问道:“我这么晚了,回不去宿舍了,你还想让我睡在大楼墙边?”
江诚子听了,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燕月收进容魂袋里。然后,他跑到教学楼里,到教室里去,趴在课桌上睡了起来。
“你…你就睡教室里?”燕月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去哪?男生宿舍?”江诚子冷冷地说道。
“这…我也不是没去过吧。”燕月说道,她记得今天早上才上过江诚子宿舍来着。
“那是没人。”江诚子说道:“晚上他们甚至脱衣服睡觉,你想看祼男大会?”
燕月想像了一下那场面,脸唰一下红了,然后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你也不能睡在教室啊。”
“我习惯了。”江诚子动了动身子,然后说道:“别说话了,让我睡觉。”
“哦…”燕月于是闭嘴。
在一片黑暗与死寂中,江诚子慢慢睡着了。
这一晚,江诚子做梦了,他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场景是模模糊糊的,家也是模模糊糊的。是家,有父亲,有母亲的家。
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在她后面分别是两个小男孩,一个瘦瘦小小,带着眼镜。一个长得帅气而高大,很有精神的样子。
“诚子!”高个子的小男孩叫道:“我们岀去玩吧~”
“我不能岀去呢!”江诚子用稚嫩的童声说道:“我还有我的钢琴要练。”
“诚子,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小女孩委屈地说道。
江诚子低下头去,犹犹豫豫。
“你真是个优柔寡断的孩子呢…”一个略显沙哑的男人声音说道。
江诚子睁开了眼睛,他的身体正在颤抖着,全身都是汗水。
江诚子的头很晕,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的燕月,她自己戴上了阳气戒指,现在是人类外表状态。
她趴在桌面上,长头披散在桌子上,表情显得温和。她睡着了,鬼魂不需要睡觉,她睡觉可能更多是因为无聊。
江诚子到厕所去,他打了把冷水洗了洗自己的脸。然后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个少年满脸黑眼圈,但是眼神却很坚定。一滴水珠从额头边流下,然后顺着下巴滴了下去。
“这是我。”江诚子自言自语道,一拳头轻轻打在镜子上,镜子上的水滴也流了下来。
江诚子抹了把脸,然后盯着镜中的自己深思了起来。
昨天晚上…自己又触景生情了,那一台钢琴,江诚子又联想到了自己以前的家。
“没办法,那些事情本来就是难以忘记的。”江诚子心中的声音说道。
“…以后不许这样了,你要知道…你没有怀念的资本。”另一个声音说道。
“但愿如此。”江诚子对着自己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