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在正式狩猎之前，总是要有个仪式，今年也不例外。
虽说此时正在野外，提供的膳食不如皇宫丰富，倒也是样式种类繁多。也许是因着有东陵国在场的缘故，今年的膳食倒是比往年更丰富了些。
也因为有皇甫傲天等人的参与，今年的狩猎比往年相比，也是凭添了许多热闹。
而莫晨阳这个人最喜欢凑热闹。只是当她双目扫过全场，便无奈的摇摇头，“悲哀啊悲哀，国悲哀。”
晨媚觉得好笑，这个丫头平时就鬼点子颇多，这会子又想到什么了。“怎么一桌子的菜也满足不了你吗？”
“大姐姐你看看这些女人，”晨阳边指着坐着的那些大臣之女边说道，“她们一个个看着皇甫傲天的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真是给我们大庆丢人。”
晨媚‘噗呲’一笑，可不是吗，放眼望去，众少女的眼神可不是都系在那东陵太子的身上。
想起早上皇甫傲天那轻浮的样子，晨媚没由来胸闷。总觉得这次东陵有备而来，有所图谋。
这样想着，眼神不自觉的往皇甫傲天的方向看去。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子，城府极深，也颇有些手段。不然也不会稳坐太子宝座这么多年。
正当晨媚望着皇甫傲天出神，皇甫傲天也正望向这边，甚至举起酒杯邀她共饮。晨媚只好偏过头不去看他。
“大姐姐，那东陵太子好像在看我诶？”晨阳也发现了皇甫傲天正看向这边。
晨媚低头饮酒，心虚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好在这时皇帝解救了她，“难得东陵太子有兴趣参加大庆的狩猎，来，朕敬你一杯。”
皇甫傲天举起酒杯回应，“能参加大庆朝的围猎，是我兄弟、兄妹三人的荣幸。”说完便饮尽了杯中酒。
看皇甫傲天这般配合，虽说是表面功夫，庆元帝面上自然也要高高兴兴的。
他举筷尝了一口面前的菜肴，说道：“东陵太子，这荒野郊外的美食在庆都皇宫都甚少出现，在东陵肯定吃不到，太子不妨尝一尝。”
皇甫傲天很是配合的尝了一口，笑道：“这菜虽是民间农家的野菜，经陛下的御厨之手，隐约的苦味中带着一丝清冽，确实别具一番风味。”
“东陵太子喜欢便好。”皇帝哈哈大笑，“各位卿家也动筷吧。”
众卿家起身谢恩，“谢皇上。”
庆元帝摆摆手，“众卿家平身。”
一时间，营帐前，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当饭局进行到一半时，皇甫傲天举着酒杯站起来，“庆帝陛下，傲天代东陵敬您一杯，愿大庆朝世代永传。”
庆元帝举杯同饮。但是酒饮尽后，皇甫傲天却没有坐下的意思。“皇甫太子似乎还有话要说？”
皇甫傲天倒也大方承认了，“正是。东陵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庆帝应允。”
庆帝‘哦’了一声，道：“皇甫太子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听闻每年大庆的围猎，都有一场比试，不知明日是怎么一个比试法？”
庆元帝答道，“比试每年也可不尽相同。今年朕想以数量为标准，多者为胜。不知皇甫太子有何提议？”
“提议不敢担。只是听闻大庆每年围猎第一名者，陛下会给予赏赐，不知今年是否亦然？”
闻言，纪玢笑出了声，“听闻东陵物产丰饶，竟也羡慕别国的玩意儿。”
皇甫傲天倒也不生气，反而温和的一笑，“玢太子说笑了。此物仅此一份，且只有大庆才有，并且还需得陛下首肯才行。”
大家开始议论起来，到底皇甫傲天口中这独天一份的宝贝为何物。
这不，晨阳就被完完全全的吸引住了，“大姐姐，咱们大庆有这样的宝贝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晨媚亦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皇后亦非常好奇，“皇上不如听听东陵太子之言，此物到底为何物。”
皇帝示意众臣安静，“每逢狩猎，勇者必有封赏，这是惯例。皇甫太子不如说说，你口中所谓何物。”
皇甫傲天从位置上走出来，歌女舞者纷纷给他腾出位子，显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郑重。“若是我夺得第一，还请庆帝将莫大小姐指婚给本太子为妃。”
此言一出，众人不可谓不惊讶。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射在晨媚身上。
可怜晨媚什么都没做，却成了众矢之的。她不得不起身，与皇甫傲天并肩站立。
庆元帝也正有要询问莫晨媚的意思，他问晨媚道：“晨媚可是有话要说？”
“是”晨媚行礼道，“媚儿有几句话想跟东陵太子言明。”
皇甫傲天微笑道：“莫大小姐但说无妨。”
晨媚转向皇甫傲天，道：“皇甫太子有三处说的不对。第一，我乃大庆镇西将军之女，并非殿下口中之物。第二，晨媚丑颜，又生性暴躁，怕是担不起东陵太子妃之责。第三，我堂堂大庆人才济济，殿下想要夺魁，怕是有些困难。”
这女人果然不简单，皇甫傲天心想，三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嘴。第一句话，是拿其父的名声来震慑他。第二句话，用悠悠众口来堵住他的求亲。第三句话，是希望他知难而退。
只是若是此时退缩，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他代表的可是东陵。更何况，他亦很想知道，大庆的实力，尤其是那位睿王的实力。
遂，他笑道：“莫大小姐说的是。方才是本殿言辞有误，还请莫大小姐恕罪。”
他的这个态度，让晨媚觉得甚是满意，看来那番话还是起了一点作用的。
可还没等晨媚得意完，皇甫傲天又接着道：“那本殿请庆帝做媒，以围猎魁首做聘，向莫大小姐求亲莫大小姐以为如何？”
“你这是空手套白狼！”方才皇甫傲天向皇帝求物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忒不要脸了些。没曾想这人不仅不要脸，还觊觎大姐姐，简直白日做梦。
“不得无礼。”晨媚与莫溱松异口同声的道。
“莫三小姐话糙理不糙，偌大的东陵，以一个空虚的名头就想娶我们天下第一美人的女儿，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吧。”纪玢火上浇油道。其实他心中想的是，若是东陵以几座城池为聘才好。
皇甫傲天看出了纪玢心中所想，便道：“这不过是本殿给莫大小姐的聘礼，其他俗物怕是莫大小姐也看不上。若是本殿真的夺魁，给东陵的聘礼当然绝不止这些。”
这个答复令纪玢相当满意，皇后也十分看好，莫家送至东陵，总比把她送给任何以为皇子要强。更何况皇甫傲天承诺的聘礼，想来也不会差。
于是皇后在一旁推波助澜道：“皇上，臣妾以为东陵太子的请求可允。”
皇后本还想多劝两句，皇帝一个凶狠的眼神扫射过来，皇后立马闭口不言了。
“东陵的太子妃定然是要完美无缺的，奈何晨媚容颜有损，若是成为东陵太子妃，怕是有损东陵威名。”
庆元帝这样婉拒，已经是很给东陵面子了。若是皇甫傲天识相，便该知难而退了。
可偏偏皇甫傲天软硬不吃，笑言：“无妨，本殿觉得莫大小姐很好。”
正在庆元帝左右为难之际，晨媚出声道：“皇上，臣女有一言，还望皇上听之。”
“讲。”
“我大庆泱泱大国，臣女相信此次春猎，必能夺得魁首。”她说这话的时候，信心满满，仿佛此刻要做交易之人并不是她。
“媚儿？”皇帝虽也相信他大庆的好男儿不会比东陵的差，但是他不能拿媚儿的幸福开玩笑。
晨媚看的出来，皇帝并不想把自己嫁给东陵，怕是忌惮莫家的势力吧。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愿意赌一把。否则，躲过了这次求亲，并不能保证没有下次。要趁次机会，让皇甫傲天长长记性才好。
“皇上，东陵的请求，臣女应了。”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心高气傲的莫大小姐，竟然就这样屈服了，他们听错了吧。
他们面面相觑，看到别人脸上的惊讶神色，方知自己没有听错。
“只是既然东陵以我为赌注，那我也有一个要求。”
果然还有后招，这才是莫大小姐。“有何要求，莫大小姐请说便是。”
“既然殿下赢了第一要娶我为妃，那殿下输了又要如何？”
“莫大小姐以为呢？”皇甫傲天问。
像是怕对方听不清楚，晨媚一字一句的道，“若是我要殿下两座城池呢？”
众大臣满意的点点头，口气不小，不愧是莫溱枫的女儿。
皇甫远枝坐不住了，“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她激动的起身，还想说什么，皇甫傲天显然比她淡定多了，示意她稍安勿躁。“莫大小姐怕是对东陵不了解，东陵虽物产丰饶，但是却土地稀少，两座城池确实为难。”
“殿下怕了吗？”晨媚挑眉，“殿下应当知道，家父身为大庆镇西将军，臣女二叔亦身居要职。家父曾是玄冥阁阁主，江湖中人亦会给几分薄面。我向殿下要两座城池也不过分吧？还是殿下没信心赢呢？”
晨媚晓以厉害关系，皇甫傲天本就动心了，加之最后的激将法，果然只听见皇甫傲天说道，“好，既然莫大小姐如此爽快，那本殿哪有不应之理。”
“空口无凭，请殿下与我在圣上面前签下军令状。”晨媚连军令状都搬出来了，证明此事已经无可挽回了。
皇甫傲樾握住皇甫傲天的手腕，道：“三哥，我们还不清楚大庆的实力，若是输了，两座城池不是小事。”
“放心，我有把握。”
他怎么放心的下，“大哥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二哥那边可是虎视眈眈，若是输了，我们在东陵的局面会很被动。”
纪玢将皇甫家族的由于看在眼里，这桩买卖，无论输赢，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于是，他挑衅道，“皇甫太子莫不是怕了吧？”
皇甫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苦笑，没想到求亲竟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
他对皇甫傲樾道：“大庆之人苦苦相逼，若是此时退缩，今后东陵的颜面何存？此事我已别无选择。”
他挣脱皇甫傲樾手掌的桎梏，上前一步道：“就如莫大小姐所愿。但是赢比输难，是以本殿亦有附加条件。”
此人倒是老谋深算，庆元帝心想，却道：“有和条件？”
“本殿若是赢了，大庆要给东陵黄金万两，战马一百匹，棉布五百匹。还有既然是军令状，本殿要与陛下签订。”
皇甫傲天这是趁火打劫吧，众人皆想。
这已经不是皇甫傲天跟莫晨媚之间的赌约了，而是东陵跟大庆的赌约。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会直接影响大庆的国运。
庆元帝看了看正低着头，假装与她无关的莫晨媚一眼，突然笑了，“好，朕允你。”
“父皇三思。”纪玢皱眉劝道。
“皇上三思。”众臣跪倒在地，皆附议。
大臣们的子女也纷纷跟着跪下。而事实上，局势转变的太快，有些大臣之子还没反应过来，遑论那些整日待在闺阁之中臣女们了。
“朕心意已决，薛卿拟军令状。”
薛仓吾上前领旨，“是。”
这场晚宴，也因为东陵与大卿签好军令状这场闹剧散去。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留晨媚一个人走在最后。本来晨阳是邀请晨媚与她一同离开的，因为她有太多话要与大姐姐说了。
无奈晨媚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也是大姐姐现在肯定心烦意乱的，晨阳也就作罢了。
不曾想睿王亦留在了最后。
“还以为莫大小姐真的无所畏惧，难为你还会烦心。”纪琰调侃道。
“睿王何以见得我烦心。”晨媚反问。
“莫大小姐如此聪颖，又怎会不知。若是赢了就罢了，若是输了，莫大小姐不仅赔了自己，还连累整个莫府背上祸国殃民的骂名。”
家都不成家了，背与不背又有何干系？她所谋之事，比祸国殃民的罪名更大，多一条又何妨？
“那殿下会让晨媚输吗？”
不得不说，莫晨媚的心思比任何人都活络。
纪琰会心一笑，不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