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须臾先生就要走远了,皇甫远枝一心想着给杜远山治病,刚想去追,却被皇甫宫羽拦住。
她心急如焚,“五哥你拦着我做什么,远山的病还需要须臾先生帮忙呢。”
见皇甫宫羽似乎没有要去追须臾先生的意思,杜远山就劝道:“既然须臾先生不愿帮忙,公主也不必追了,微臣的病另寻它法就是。”
皇甫远枝显然是不甘心,她看向皇甫宫羽,而皇甫宫羽的眼神却是望着须臾先生几人离开的方向。
好像知道皇甫远枝在等他回话一般,他开口道:“须臾先生不是要去玉雪门门主女儿的生辰宴么,既然能出望珠峰,害怕没有机会接近吗?”
皇甫远枝的心这才放下来,皇甫宫羽戳了她的脑门一下,“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人呢,心就向着杜将军了。”
“五哥你说什么呢。”当着当事人被戳破,皇甫远枝的脸红了一半,娇羞的下山了。
皇甫宫羽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收敛了笑容,“杜将军,父王就远枝一个女儿,我们几个也就她一个妹妹,如果让我发现你对她有哪里不好,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杜远山心一惊,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公主很好,但是不是他的所爱,但他不敢不答应,“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那就把家里的阿猫阿狗清理掉。”
杜远山脸色煞白,果然他是知道的,他手握成拳,硬邦邦的答道:“是。”
皇甫宫羽不再多语,擦过杜远山的肩膀便去追他的妹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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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说须臾先生是为了他的夫人才隐居这望珠峰的,梨落很好奇,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须臾先生愿意为她与世隔绝,而这一隔竟是十余年之久。
如今的须臾先生已近四十,却不知有什么秘方,保养的很好,还如少年郎一般,令人羡艳。
然而在屋子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女主人。
梨落玩笑道:“世间皆言须臾先生痴情,怎的不见夫人?”
须臾先生倒也没责怪梨落无礼,而是面带笑容的说道:“不过都是些传言罢了,侧王妃莫要当真。我隐居于此不过是想潜心研究医书,不过因为一片须臾花海倒是惹了不少麻烦。”
梨落也笑,“是以先生想出了如此办法?听说要讨的先生的须臾花,必须与先生打三个回合?”
听罢,须臾先生哈哈大笑,“哈哈哈,没想到一盘棋竟被传成这般。”
梨落今天算是体会到了,谣言止于智者的含义。
“哦,对了。”梨落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提道,“其实先生已经收到了玉雪门的请帖了吧?”
方才赌约之事,他本就是顺水推舟,如今提起来倒是有些难为情,不过这个小妮子竟然知道,也着实让他好奇。
“没错,大约一个月前,云翰就把请帖给我了,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跟我打这个赌?”
梨落道:“因为方才先生呼玉雪门的门主为千亦,想来先生与玉雪门的关系匪浅。”
这样说来,她事前并不知道他与玉雪门的关系,那这个姑娘请他去参加千亦的生辰宴又是为何?
“我与云门主的关系,侧王妃既事先并不知情,又为何要邀请我参加千亦的生辰宴?”
这个问题也是纪琰想知道的,在一旁听两人聊了许久的纪琰,眼睛也看着梨落,好似在等她的答案。
答案自然是因为千亦的病情,但却不能明着告诉他们。不然以她尹梨落的身份,且不说为什么要为千亦找大夫,就连为什么会知道千亦的病情也解释不清。
她含糊其辞,“因为他人之托,不过如今似乎是没必要了。”
须臾先生感受她眼神中的失望,就好像常青树上掉落的最后一片树叶。
他似乎有些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又有些糊涂。这位睿王侧妃到底与云家是什么关系,若是没记错,受邀的应该睿王才对。
纪琰自然也看到了梨落的眼神,他同样有许多疑问,他这个侧妃他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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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望珠峰休息了两日,几人便动身前往玉雪门。
当梨落等人到达玉雪山的时候,离云千亦的生辰还有五日,但其他皇子均已在玉雪门等候了。
刚下马车,云千亦便先迎上来,她笑脸盈盈,“三哥和三嫂来的最晚,待会的晚宴一定得罚酒。”
对于云千亦对自己的称呼,梨落一愣,后来一想,大概这个丫头把自己当做薛紫凝了。当然也不能怪她,她也不过在自己新婚第二日见过自己一面而已。
为了避免日后尴尬,梨落决定纠正过来。
“薛姐姐身体抱恙,让我代她祝云小姐生辰快乐。”她转身接过涵萧手中的须臾花,递给云千亦,笑道,“知道云小姐喜欢花草,临行前姐姐嘱托我,向须臾先生讨一盆须臾花给云小姐做贺礼,这也算是借花谢佛了。”
一旁的须臾先生听了她这话,十分满意。明明是自己送的贺礼,却偏偏要说成别人送的,如此不居功,不自傲的女子,实属难得。
云千亦自然是不知道其中内情,收到须臾花她自然欣喜万分,道了谢邀请各位进门。
倒是她自己,眼睛一直恋恋不舍的向门口东张西望。
众人拿她打趣,“门外是有什么有趣的物什吗?都快望眼欲穿啦。”
刚从大厅出来,听到众人的打趣的云老门主,非但没有生气,而且还加入了调侃的大军,“还不是玄杏阁的那个小子,有了婆家忘了娘,哎。”
云门主的唉声叹气,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云千亦的脸涨得通红的脸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过了不久,有弟子进来禀报,门外有一名姓“安”的少年来给云小姐过生辰。
梨落的嘴角一笑,好像千亦等的人来了呢。
“家师有事不能亲自前来,特意嘱咐晚辈带上贺礼。”说着安泽枫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云翰身边的弟子。
锦盒里是师父特意为千亦制的药。
“玄杏老人有心了,替老夫多谢玄杏老人的心意。”云翰看了一眼锦盒,大概猜到了里面的东西,他向各位介绍,“这位是玄杏阁的关门弟子,安泽枫,想来各位应该也有所耳闻。”
众人好似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因为谁也不曾料到,安泽枫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玄杏老人关门弟子的身份。
“这是齐王与齐王妃。”他又将目光移了一个位置,“这是睿王与睿王侧妃,五皇子、七皇子、八……”
众皇子中,只有璃王没有来,连皇后最喜爱的八皇子也来了。只是原本八皇子站的位置,此刻却没有人了。
略过那个空位,云翰接着道:“这位是慕容世家的当家人慕容相宜公子,与诸葛世家的大小姐。”
云翰一一向安泽枫介绍在座的各位,俨然是一副把女婿介绍给所有认识。
云翰起身,“今天睿王、泽枫赶了一路,云景你先带几位去厢房休息,若是各位对玉雪山有兴趣,也可以去逛逛。”
梨落其实也没带什么,所以一切都让涵萧安排去了。玉雪门她也有十几年没来过了,她想着趁这次机会到处逛逛。
她记得玉雪门的后院有一片很大的假山石,她曾和千亦与她的师兄们一起在此处捉迷藏,仿佛就在昨天。
假山石的似乎被人挪过了,占地更加宽阔了些,大抵是为中间的荷花池吧。
她走近了些,却看见一个人影蹲在池子旁,一动不动。
那身黑色的锦缎,是安泽枫无疑了。
“你蹲在这里做菩萨么?”梨落嘲笑他。
偏头看了一眼来人,安泽枫又保持了他原来的姿势,叹息道:“还剩整整五年。”
梨落心里一紧,她知道安泽枫在说什么。她道:“纪琰这个你知道的,十分谨慎,不过你放心,琉璃夜光杯定然会帮你弄到手的。”
男子头也没回,道了声:“多谢。”
“噗呲”想到方才云伯伯介绍安泽枫的模样,梨落忽然笑出声。
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知道这位好友的想法想来很怪异,只是这次她又莫名其妙的笑什么?
“嗳,我说,云门主都直接把你当做女婿介绍给众人了,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听梨落这么说,安泽枫还有些惊讶,他结结巴巴的道:“有…有吗?”
梨落肯定的点点头,“有啊,你想啊,刚刚大厅里坐着这么多人,为何单单要给你介绍坐着是谁。”
安泽枫摸了摸下巴,好像有点道理。
看着安泽枫呆呆的模样,梨落又不厚道的笑了,“哈哈哈,安疯子,千亦是不是就是看上了你这股傻劲?”
终于听出了梨落话里嘲笑的意味,刚想反驳,就见纪琰与慕容相宜从不远处走来。
梨落与安泽枫可以说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但是从纪琰他两的角度看过来,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虽然心中很好奇,但是纪琰没有问,他道:“方才八弟来厢房找你,我说你出去走走,怕是现在满玉雪门上下找你。”
梨落一阵无语,她不知道纪琰跟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让她赶紧走?虽说她把八皇子当做弟弟,只是她与八皇子毕竟是叔嫂。
她笑道:“是么,那我便先回去了。”
待梨落走远后,纪琰他不问,慕容相宜倒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安公子与侧王妃很熟吗?”
此时,安泽枫心中早就想好了对策,“并不相熟,只是侧王妃听说我是玄杏老人的关门弟子,有一些关于医术上的问题,与我探讨了一番罢了。”
并不想两人在这问题上过于纠结,安泽枫转移话题,“关于任冰璇的病,我要向你道个歉。三年前我给任大小姐把过脉,没有百毒草最多能活三年。只是没想到,竟然比我预算的早了这么多。”
“此事与安兄你无关,安兄不必道歉,是本王应该感谢你才对。”
本王。
看来因为无言的是,他与纪琰、无言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了。如此也好,他也不想与皇室中人有什么瓜葛。
然而,慕容相宜一向很喜欢点火,他哪壶不开偏偏提哪壶,“不知道无言先生会不会来。”
纪琰白了他一眼,慕容相宜直接假装没看见。
安泽枫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一个极度不愿提起,一个非要看场好戏,他笑道:“无言怕是身在温柔乡,无暇来此。”
两人也是笑笑,最后三人皆没有什么话可说,安泽枫便告辞离去了。
纪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对慕容相宜道,“他的话你信几分?”
“一分都不信。”慕容相宜回道,“急着撇清自己与尹氏的关系,然后又转移话题,这是典型的心虚的表现。若说他与尹氏不认识,我是不信的。”
而且若是光聊医术也能聊这么开心的话,那他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医术了。
“这点我不否认,但是关于璇儿的死,或许他说的是真话。”纪琰想起安泽枫在他新婚那夜的反应,显然是没有预料到,璇儿会提早离世。
当时他也怀疑了璇儿的死因,只不过诸葛大夫都把过脉,说是死于病发,他便没有追究,难道另有隐情吗?
纪琰忽然下了一个决定,“我想重新查一查璇儿的死因。”
慕容相宜错愕,果然他还是没有放下。
纪琰又道:“相宜,你有没有觉得,这一阵发生的事像一张巨大的网?”
慕容相宜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怎么说?”
他还记得,尹梨落曾说,请须臾先生下山是受他人之托,而如今似乎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安泽枫。
受安泽枫之托请须臾先生给千亦看病,可没想到须臾先生与玉雪门门主是好友,想来早就已经为千亦诊治过,所以没必要了是这个意思吗?
“我总觉得安泽枫、无言、尹梨落三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纪琰分析道,“安泽枫与无言是多年好友,灵宫帮助尹氏夺得了‘九弦玄琴’,尹氏与安泽枫认识,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他这么一分析,慕容相宜越发觉得,尹梨落这个人不简单。
“尹梨落失踪的那几年,怕是沁芳岛最熟悉。”慕容相宜提醒道。
“不必麻烦”若是要依靠沁芳岛,他宁可一无所知。
慕容相宜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再派人去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