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雅若游了一天的湖,纪珩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是三哥像是为了折腾他,送了雅若回使馆还不够,居然要走着回去。
“三哥,我真的不行了,要不我们还是坐马车回去吧。”纪珩央求着。
“你少来,乞巧节的时候不知道是谁陪银渊逛了一圈又一圈?”纪玧揶揄道。
纪琰也跟着笑。
纪珩撇撇嘴,不再说话。
见纪珩不再抱怨了,纪玧才对纪琰说:“三哥,雅若守口如瓶,没法知道救她之人是谁,也没法知道害她之人是谁,这简直是盘死棋啊。”
纪琰当然知道这盘棋举步维艰,他边走边思索:“雅若公主去找姑母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那么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雅若去了哪里?如果歹人以苏府车夫的名义去请的雅若,那么总得有马车吧。查一下昨天进城出城的马车总会有蛛丝马迹。”
纪珩不禁暗暗赞叹起三哥缜密的心思。
“那一切都听三哥的。”
“还有今日纯安去请雅若的时候,在使馆看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你去查一查。”纪琰突然想起纪纯安的话来,对纪玧说道。
“好。”
“元佩礼的事有消息了吗?”纪琰突然问。
纪玧没跟上纪琰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会才说:“白桥没回信。”
“白桥回来,让他直接来找我。”
“我知道了,我立马给白桥传个消息。”白桥向来直接向纪玧报告消息,这次三哥要直接见白桥,难道此事与那梨花玉佩有关系?于是他又接着问:“三哥,可是觉得此事与那枚玉佩背后之人有关?”
纪琰摇摇头:“目前表面上还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些事有没有关系,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想到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纪玧想想都觉得头疼,还好有三哥在理思绪,要是他早就撒手不管了。
“我明白。”
看了一眼仔细聆听的纪玧以及抱怨不已的纪珩,纪琰微笑着说:“给他叫辆马车吧,省的明天他又讹我。”
若是平常纪珩肯定跟纪琰斗嘴一番,但此刻他可没有一丝斗嘴的心情。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纪纯安对他家主子说道:“王爷,玉佩图式已经派人给慕容公子送去,这是回信。”
纪琰利落的打开信封,细细的阅完,揣进胸前。
“回府。”
*******************************************************************************
而此时,闲人居的一间客房里,安泽枫正在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号脉。
“虽然仍在昏迷中,但是脉象平稳,已经没什么大碍。”安泽枫站起来,转身对他身后的人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救一个毫无相干的人做什么?别说什么路见不平的鬼话来框我,你无言什么人我还是很清楚的。”
无言不想回答他这无聊的问题,回答得模棱两可:“自然有必须救的理由。”
“嘁”了一声,安泽枫摆明了一副信你有鬼的样子:“说了跟没说两样。”
这时,有人来报:“公子,有人求见。”说着递上来一块白玉,正面雕着一朵盛放的梨花,反面是暮星的独门暗器星叶——一颗六角的星。
见到信物,无言就要离开。这下安泽枫可就不干了,“嗳,我说你这小子良心呢,我可是受你嘱托,救得是你的人。”
“安泽枫,这个人我交给你了,梨花酿自己去一品轩拿。”无言可是丝毫没受到安泽枫言语的干扰,潇洒的走了出去。
只留下安泽枫对着空气说了句,“这还差不多。”
另外一间客房内,一个银衣男子单膝跪地。
“星辰宫,星衡见过公子。”
无言坐定,“起来说话。”
星衡站起来,“宫主让属下给公子带话,一切都已谈妥,就等先生发号施令。”
他宫里的人办事他自然放心,“让你家主子出发吧。”
“是。”
一柱香后,暮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巴尔雅骗到了闲人居。
在房间等了半天还不见人来的巴尔雅此刻既慌张又愤怒。慌张是因为他收到密信说此人手中有他谋害雅若的人证。愤怒是因为既然约了他,居然让他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故意摆架子给他看么。
巴雅尔急切的在房间踱步,这时暮星才推门而进。
“让大人久等了,真是万分抱歉。”话是这么说,但是看暮星那满脸的笑意,哪有半分抱歉的样子。
这个态度果然惹毛了巴雅尔,他‘哼’的一声甩了甩袖子,“你真是不怕死,知道诬陷北漠大臣是什么罪吗?”
这恐吓丝毫吓不到暮星,反倒惹得他忍不住想笑:“是不是诬陷,大人我们心知肚明,您不用试探我,如果我手里没有真凭实据又怎么敢跟您谈条件?”
“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么,清者自清,何惧之有。”
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哟,大人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星衡,带他去见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星衡道了声‘是’,推嚷着巴雅尔往另外一个房间走。
走到在房门前,巴雅尔犹犹豫豫,驻足不前。
“走啊。”星衡不耐烦的道,“一个男子,磨磨叽叽磨磨叽叽的。”
巴雅尔迫不得已抬起紧张到发抖的手,颤颤巍巍的推开房门。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看到自己给那汉人的金叶子落入他的手里,就巴巴的跑过来。
“哈哈哈…”巴雅尔哈哈大笑,说话也有了底气,“别以为弄个死人就想糊弄我,你区区一介草民,居然敢诬陷北漠大臣,借此敲诈勒索。识相的就把这个死人交给我,我还能饶你一命,不然我就把你告到官府衙门,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哇~”暮星故作惊讶,但是嘴角邪魅的微笑却透露出他从未将巴雅尔的威胁放在心上,“可是怎么办呢,既然我会拿他跟你谈条件,自然是有把握能救醒他的。”
一丝不安向巴雅尔袭来,巴雅尔将微颤的手缩进袖子里。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却没能逃过暮星的眼睛,暮星拍了拍手掌,一个蓝色锦缎的男子潇洒的走进来。
“大人给您隆重的介绍一下,这位是玄杏老人的亲传弟子,医术高超。你口中的死人要不了几天就是活蹦乱跳的活人了。”
刚刚充满希望的巴雅尔,又浑身紧张起来,安泽枫他不知道是谁,但是玄杏看老人的名号可是响彻整个武林的,只听见他磕磕巴巴的说:“你…你说是就是吗?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诓我。”
“庆丰十年,有北漠大将军布和遭人暗算,右手骨折。本来已经治好,但是不知为什么,大将军仍感觉右手关节处疼痛难忍。”安泽枫讲起故事来。
巴雅尔听得不耐烦:“这又如何?这件事北漠之人,人人知道,你以为讲这个一个人人传诵的故事你就真的是玄杏老人的弟子了?”
“大人别急着打断我。”安泽枫继续说道,“家师救人向来行随意为,布和前来求药却傲慢无礼,于是家师承诺,如果布和将军能跪在门扣半天就愿意救他。接下来的事,大人还要我接着说么?”
巴雅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玄杏老人彻底治好了大将军的右手疼痛的事,在北漠人人皆知,但是知道玄杏老人为何答应大将军这件事的人却少之又少。当年布和觉得此事让他颜面尽失,与他同行的人都已经被他全部赶尽杀绝。他知道此事还是因为一次醉酒,大将军无意之间吐露,就算说了,他因为害怕大将军的势力,只当做不知道。
如果他不是玄杏的弟子,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看的出巴雅尔的惊慌,安泽枫接着说道:“床上这个男人不知道谁下手这么狠,刀锋要是再偏那么一点点,就算是师父出手也救不活了。”
败下阵来的巴雅尔,双手握拳,狠狠的道:“你到底要什么?”
暮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巴雅尔请回了原来的房间。阖上门,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当然在巴雅尔的眼里只有两人,他自然不会看到屏风后面的另外一人。
暮星道:“我想问大人要一个人,或者说想问大人一个人的线索?”
巴雅尔心中已经有些预感,毕竟大庆之人被囚禁在北漠的并不多。
但是他还是假装不知道的问道:“谁?”
面对巴雅尔的伪装,暮星毫不留情的拆穿他:“大人想必已经猜到了,在下想问大人要颜甦颜将军。”
纵然已经猜到对面男人的心思,但是他说出来的时候,巴雅尔的心里仍然抖了一抖。
他黑着脸,想假装不知道此人的下落:“阁下说的人,不在北漠,我帮不了你。”
“哦?是吗?大人回答的这么干脆,想必是调查过吧?”巴雅尔的话更让暮星确定颜甦定然在北漠,只是他们没查到而已。
巴雅尔没想到对方的思绪如此清晰,立马反驳道:“没…我调查他做什么。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不用在身上白费功夫了。”
暮星早已料到巴雅尔不会答应,他继续劝着:“听说大人奉巴特而意的命,目的是毁了大庆与北漠的联姻。让我想想,如果出错方是北漠,大庆就有理由不和亲,那么你巴尔雅就是北漠的罪人。大人你说到时候是可汗会放过你,还是巴特而意会放过你?”
巴尔雅早就想到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看到他给男子的金叶子再次出现的时候,就过来跟眼前这个男子谈条件了。
他的脑子有细汗陆续冒出。
见状,暮星继续加着猛料:“在下知道大人是带着任务来大庆的,我知道一个绝妙的计划可以助大人完成任务。大人只要告诉我颜大人被囚禁在哪,我就全盘告诉大人你。”
“若是我说了,巴特而意王爷也绝不会让我活着回北漠。”
他这么说,说明他心里开始动摇了,暮星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才道:“大人,我说了大人只要告诉我颜大人的线索,告诉我如何才能救颜甦就可以,巴特而意又怎么会知道是你告密?”
巴雅尔犹豫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要考虑考虑才能给你答复。”
只要拖过今晚,不,待会他就派人弄死这个该死的汉人。这群人他也会一个不留,他要让他们看看,与虎谋皮的后果!他心中狠狠的想。
明知道他在拖时间,暮星却没有勉强,但是也不能让他无限期拖延下去,他说:“那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晚上来闲人居找我。明天你若是不来又或者明天你拒绝了我,那么就非常遗憾了。”
巴雅尔走后,屏风后的人踱步走出来。
“这件事你自己就能做,非要让我跟他谈条件做什么?”暮星对着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的人说。
无言苦笑:“我现在这个身份,不是很方便。”
暮星了然的点点头,想到刚出去的人,他问无言:“消息没问到,人也会去了,接下来如何?”
“今晚你亲自守着南厢房那位,巴雅尔这般拖延时间,怕是要对床上之人动手。若是只来了一人,就打成重伤。如果来了一群,出了首领那位,其他的格杀勿论。”
“我明白了。”
“还有使馆那边给我盯紧了。”
“明白,飞絮盯着呢。”
无言满意的笑了,暮星看的毛骨悚然。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他对面这个人的心就是无底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