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枫轻轻哼了一声，“别理他。”说着她快速把剩下的碗刷完，带着格风回到宋亚儿的房间。
这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她拿出一叠被子铺在地上，先给格风做了示范怎么睡觉，然后带着歉意看着他，“今晚先这么睡一觉，过几天我去买张大床。”
不过格风却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目光。他走过宋静枫身边，来到小桌子前面，拿起上面的涂鸦，仔细地看起来。
“这些都是亚儿画的，”宋静枫站起来，远远地看着那些涂鸦道。那些是宋亚儿两岁开始到七岁画的所有画。她没有整理起来，因为宋亚儿喜欢这样胡乱放着。
格风仔细地看着手上的涂鸦，看完一副拿起另一幅。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那股专心的感觉却很容易感受得到。
宋静枫看了一会儿，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几分钟之后，洗完澡的周文博走过房间前面，看到格风的样子，眼里刚刚退去的恐惧又突然跳了出来，他咬紧下唇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移开脚步，走到客卧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
在小区的地下一层，每一家小区住户都有一间和公寓配套的储物间。通常用来放一些家里的杂物。
没有去睡觉的宋静枫离开公寓，往储物间走去。
用特制的钥匙打开门，一间小小的实验室出现在她眼前。各种试管、烧杯、仪器，虽然不是应有尽有，但也比较齐全。
最醒目的是中间一台机器。机器不是很精致，有手工改装过的痕迹，在中央放着几枚试管，里面有从浓到淡几团红色的液体。
机器在不断地旋转着。每一次旋转都会带走液体中的一些东西，附着到上面另一层透明的液体里，消失不见。每当这个时候，试管下面连接着的显示屏上面会流过一连串的数据。
这里的一切都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宋静枫松了一口气，锁上门来到机器旁，从背包里拿出刚刚收集到的兔子和乌龟人血液，标上标签，放进机器。
宋亚儿已经死去三年，宋静枫还一直记得自己看着他死去时候的无力感。那种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人在面前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的无力感。
那种感觉让她放弃了本来教师的工作，转而研究起了异人。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能够击杀更多的异人为亚儿报仇，而是想要获得在未来必定还会发生的异人事故里生存的力量。
不过，她没有像其他拥有同样想法的人一样，去u区设立的训练中心尝试从基础开始锻炼自己，而是选择了更加危险却效果更大的方法——喝下异人的血液。
她在各个地方收集异人的尸体，抽取它们的血液，带回来研究分析，去除里面的毒素，然后用自己做实验喝下血液。
异人这种不同于人类的存在对人类来说还很陌生，它们的身体里也拥有很多对人类来说是毒素的物质，这样的直接试验对宋静枫来说十分危险。
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因为想要力量而胡乱实验，而是从低到高，一点点地提高异人血液的等级，慢慢尝试。
这样一来虽然她经过了几次意外的中毒事件，但都安全地存活下来。
而且每次实验对她的力量和速度都有很明显的提升，甚至一些特殊的血液还会让她得到一些特殊能力，让她提升的速度远远超过那些训练的人。
但是这些提升在一定数量之后开始明显减弱，甚至停滞不前，无论再多的血液都没有用。导致问题的原因有两个：一、异人血液的等级太低，二、实验太频繁。
就像吃辣椒的人总是吃一样的辣椒，吃着吃着就会没有感觉一样，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吃更辣的辣椒——喝下更高等级的异人血液。
“乌龟人的血液应该会有效果。”宋静枫想道。高等级的异人血液收集不易，30级已经是她这三年来拿到的最高等级，还是多亏了格风。
想起格风，她就想到另一个瘦小的身影，脸上慢慢露出悲伤，她拿出机器里的其他血液试管，看也不看上面的等级，就一股脑儿全都喝下，然后趁着身体还有些力气，关上实验室的灯，来到机器旁边沿着桌角坐下，抱住膝盖，安静地等待起来。
那些都是之前收集到的血液，等级都在十几级徘徊，虽然不会再有什么效果，但聚少也能成多，宋静枫不会让它们浪费。
异人毕竟和人类不同，它们的血液进入人体之后会和人类的血液冲突，会产生剧烈的疼痛。熬过痛苦，等它们融合之后才可以得到强化。
宋静枫对此早就习惯，在黑暗里默默地忍受着，一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重复着：
“亚儿、亚儿、亚儿……”
……
“他是旧域人？”周文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回到家本想休息一下，却没有想到格风还在家，而且还从宋静枫知道了他的身份。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格风听到声音，好奇地看向他。他在房子里待了一天，非但没有觉得无聊，反而因为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兴奋不已，电视里不断出现的新闻、电视剧、广告让他非常感兴趣，除了吃饭，就一直坐在沙发上。
宋静枫除了分析异人血液之外本就没什么事做，有格风陪伴反而更加开心，坐在他旁边向他介绍电视里出现的一个个东西，直到周文博回来才跟他谈起想要收养格风的想法。
“你还要收养他？”周文博不可置信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可是旧域人！”从昨晚遇到格风开始，他就没有怎么和他说过话，现在知道他是旧域人也被吓了一跳。
“旧域人怎么了？我可以教他说话，教他画画写字，不是跟教亚儿一样吗？”宋静枫像是早就想好了收养之后的事，说出来顺口无比。
“这哪能一样？你知道他的来历吗？你知道他从旧域哪个地方来的吗？他有做过身份登记记录吗？”周文博身为警察，对身份之事尤其在意。
不过他这些话在宋静枫听来就有些不近人情，她本来微笑的脸沉下来，“你不想收养他？”
如果是昨天之前，周文博还可能会考虑一下，但是经过昨天乌龟人事件，他实在不愿意再想起三年前的那场噩梦，于是他慢慢摇了摇头，“他不可以留下。”
“那你出去住吧？”宋静枫在他说完之后马上道。
“什么？”周文博一怔，“你让我出去？”
宋静枫失望地看着他，“你出去好好冷静下来想想，等你同意了再回来。”她是三年事故的见证者之一，明白他的心思。但是，那又怎么样？无论在任何时候，让她在宋亚儿和周文博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她都会选择自己的儿子。
现在宋亚儿已死，她好不容易幸运地碰上格风，她怎么也不会放手。
周文博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又看看格风，呼吸急促起来，转身往门口大步走去，“砰！”
格风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扫了一下，重新回到电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