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宏大的院落,青砖垒砌的高墙足足有三米多,二少爷围着它转悠了一圈,差不多用去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处理了周二狗子,二少爷并不觉得有多么解气,他没有走掉,而是远远的跟在收尸人群的后面。反正现在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去周大汉奸家“拜访拜访”,弄点东西花差花差。
他取了一顶毛线编织的帽子,在两个眼睛和嘴巴的部位烧了三个洞,扣在头上,任谁看见都会赞叹,真是标准的打劫专业户。
稍微一个冲刺,再加上一个准确的蹬踏,二少爷借力轻巧的翻进后院。
前院哭声喊声乱成一片,后院倒是静悄悄的。二少爷有如闲庭散步,优雅的出了这个屋又进了那个屋。
刚开始,他还仔细的挑选一下值钱的物件,字画、瓷器、金银首饰、老式钟表等,这些是首选,自然就直接抛到物流中心的仓库里了。后来,他发现桌椅的样式很讲究,而且分量都很重,估计应该是名贵木材加工的,拿到那边应该卖个好价钱,这么好的东西二少爷理所当然的笑纳了。
不过,他觉得要是一直这样甄选下去也太耽误时间了。干脆,看见东西就拿,反正是大汉奸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不需要客气的。容易变现的,就直接扔到物流中心。一般的生活用品,能够眼前使用的,比如棉被、衣料、粮食等,就扔到四坊村后的小树林里。
很快的,后面的十多间房屋被二少爷打扫一空,就剩前院的两间大房子了。假如继续搬运的话,肯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了,二少爷当然不在意是否被认出来;如果不继续搬运的话,倒是可以安全隐退的,可是,那么多值钱的好东西不拿走,二少爷不甘心呀。不给大汉奸一个永世难忘的切肤之痛,他还真以为天底下鬼子老大,他老二呢。
好吧,反正还有时间,闲着也是闲着,能抢一点就多赚一点,抗日大业任重而道远,不多积累些财物,怎么去替天行道,咱不可辜负上天赐予的机会呀。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二少爷瞬间化做一道残影,转眼就冲进人来人往的上房。
房间里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影子飘过,可定睛再看时,又什么都没有。众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好像心有灵犀似的,纷纷垂下头去。每个人都暗自确定,那个死鬼的魂魄溜达回来了,可别附身呀,咱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二少爷穿梭往来宛如闲庭散步飘忽不定,不过,他好像忘记了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在他为信手拈来的财物而沾沾自喜时,又一条影子直直的朝他撞来。
虽然二少爷还沉浸在洋洋得意的快感里,但他本身的自动预警系统还是很灵敏的。警兆突生,他头也没回,身体自然而然的向侧面滑去,紧跟着,一股疾风“呜”的一声,擦肩而过,带得二少爷衣袂翩翩,潇洒若仙。
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二少爷心里有数了,这个偷袭他的人是个高手,功夫了得。不过,要想伤到本少爷,他还嫩了点。
二少爷恼他偷袭,想羞辱他一下,甩手朝侧面扇去,这一巴掌要是扇准了,人家的脸可就开花了。
不过,二少爷并没有如愿,不是他的巴掌扇高了,就是被人家及时躲过了。二少爷随机应变顺势下压,改甩掌为击掌,准备击打对方的后背。他的手掌往下压的时候,感觉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电光火石间,他下意识的抓去。这下好玩了,一条黝黑的大辫子被他牢牢抓在手中,把偷袭的那人拽了个倒仰。
“嘤咛”一声,随着少女特有的馨香扑面而来,一个剑眉入鬓,目如点漆,英气勃勃的秀美面庞呈现在眼前。
生活在现代,老杨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不说他已经对美丽的女人有免疫力了吧,而是能够入他法眼的实在不多。然而,他“手中”的这个女人却让他有那么一刻愣神。
直到快如闪电的一记掌刀向他斩来,二少爷才如梦方醒,他松开手感不错的大辫子,一个错步,悠悠雅雅的滑了出去。嘴里还不忘记调侃人家一句:“好漂亮的大丫头,咱们又没有仇,干嘛出手这么狠。”
大辫子丫头确实跟二少爷没有仇,可是,你抓着人家的辫子,眼睛死死的盯着人家看,丫头出道以来哪受过这样的轻薄,不跟你有仇,还跟谁有仇!
满怀愤怒的攻击一招紧跟一招,大姑娘如此迅猛,即是泄愤又遮掩着自己的害羞,真是掌掌连环,拳拳挨肉,那架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二少爷。
其实,二少爷举手投足间就可以制住大丫头的凌厉攻势,根本不用被人家打的满院子逃跑。只不过二少爷觉察到了自己刚才的言行有些失当,所以才招招躲闪,步步相让。借此来削减一下大丫头的怒火,让她泄泄愤,出出气。自己也可以从对方花样繁多的攻击中学到一招半式,同时也增加了自己搏斗的经验值,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在现代,当面夸姑娘漂亮是被视为赞美人家的,而这个时代,刚才他的言行则会被视为登徒子,遭人唾弃的。
看来,他与这个时代有着很大的脱节,还需要慢慢适应这里的风俗习惯。
渐渐的,暴怒丫头的凌厉招式开始变缓,二少爷也觉得玩的差不多了,他刚想跳出打斗的圈子说句场面话,不料斜刺里传来一声爆喝,一个身手矫健,有如一头急奔的猎豹,应声冲进战团。
“姐姐,我来助你!”
话音未落,一条铁棍夹带着疾风,兜头向二少爷砸来。
二少爷侧目一看,一个年岁和自己差不多的半大小子,长的鼓鼻子鼓眼的,既呆且萌。不过,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姐弟俩有何相似之处,这难免不让二少爷浮想联翩。即使他还在上蹿下跳的躲闪着,仍禁不住好奇心的生发。
看似对方增加了一员战将,两个打一个,可二少爷却没有感到他们的攻势有多凌厉了。毕竟他们进攻的路数不同,协同和默契度都不够,这反倒使二少爷所承受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看着姐弟俩同仇敌忾,奋勇争先,以命相搏所展现出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二少爷玩心顿起。他穿梭在两人猛烈攻击的招式之间,一会拍一个楞小子的脖儿溜,一会掐一下楞小子肥嘟嘟的胖脸,抽冷子还弹一下他的脑嘣儿,把一个纯真的楞小子调戏得哇哇大叫。
这时,场外传来一声断喝“然儿,铁夫,快住手!”声如钟磬,余音绕耳。不过,二少爷觉得他的底气好像不足。
随后,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踏进场来,布满沧桑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他威严的扫视姐弟俩一眼“你们俩不是人家的对手,好在人家出手处处留情,还不退下。”然后,他冲二少爷一抱拳说道:“这位小英雄,请了。”
二少爷原本与他们无冤无仇,和姐弟俩打斗了半天,暗赞他们的功夫了得,心中升起惺惺相惜之感,再加上这满是尊重的称谓,二少爷对他们的好感倍增。他也像模像样的抱拳回了礼,二少爷现学现卖,这可是他的长项,所以就比划得惟妙惟肖,也颇具古风。
“不知小英雄师从何人,出自哪个山门呐?”
悄悄观察了半天,这个老江湖一点也没有摸清二少爷的武功路数,更别说从二少爷的东一苕帚西一扫帚,纷繁散乱的招式中看出他的门派了。
“哦,这个,要说实话吗?”二少爷有些犯难。
“相信小英雄不会骗老夫的。”
“靠!咱俩还说不定谁大呢。”二少爷暗忖道。
“不瞒老哥您说,我这两把刷子是自悟的,我应该是自学成才吧。”
二少爷的话音还没落,就听那个名叫铁夫的楞小子插话道:“臭小子,你跟谁攀大辈儿呢?”
看来,他对二少爷称他爹为老哥心存芥蒂,占了他的大便宜。
二少爷原本就对楞小子没有什么反感,而且,适当逗逗他也是一种乐趣。
“臭小子,你说谁呢?”二少爷话赶话的问道。
“臭小子说你呢!”
“哦,说吧,说吧。”
二少爷缩了缩头,假装败下阵来。看到对方的表现,楞小子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不觉长长出了口气,颇有些得意。
二少爷没有理他,转过身来,诚恳的重复道:“老哥,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你看我耍上几手。”
说罢,二少爷如行云流水般,把刚才对阵中大丫头所使用的招式重新演练了一遍,那架势,就好像苦练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
这下,那爷仨都直了眼,咱们家的功夫眨眼就被人学去了,将来在江湖上还能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吗?重新又打量一下二少爷,别看他戴着头套,从身形到语调就不难判断出,这是一个活脱脱十六七岁的少年。
“臭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学得这么快。”楞小子不甘寂寞的嚷嚷道。
“臭小子想知道吗?”
“想。”楞小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二少爷揶揄道:“我不能马上告诉你,这样的话你的印象不深。”
“我怎样才能印象深呢?”楞小子就象个好奇宝宝,非要问明白不可。
二少爷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哦……,啊!你个臭小子,又占我便宜。”
“谁占臭小子便宜了?”二少爷话赶话的问道。
“就是你,还想耍赖吗?”
“臭小子说的对,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二少爷假装认输道。
楞小子觉得自己终于占了上风,他正要咧开嘴开怀大笑,不想被姐姐狠狠的剜了一眼,他赶紧捂住口,吧嗒吧嗒嘴,细细琢磨了一下二少爷刚才的话,好像被耍的还是自己,他愤怒的墩了墩手中的铁棍,努着眼睛,瞧准机会,抡起铁棍就给二少爷来了个力劈华山。也没看到二少爷如何动作,却妙至毫巅的躲过了泰山压顶的这一击。一招走空,楞小子第二招横扫千军又接踵而至,二少爷依然轻飘飘的躲了过去。紧踏上一步,楞小子把铁棍当成大枪使,当胸朝他捣去。二少爷信手一搭,顺着铁棍的来势向身后一个发力“哐”的一声闷响,铁棍如枪,深深的插进门廊的立柱里。
楞小子被二少爷突然的发力带了一踉跄,眼神不够的人还以为楞小子力大无比呢,生生的就把一根铁棍插进木柱里。
楞小子几次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有撼动铁棍,气得他直翻白眼。
二少爷围着他转了两圈,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好大的力气,佩服、佩服啊。”
这回楞小子倒是挺乖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对视二少爷了,更别说顶嘴了。二少爷满意的点了点头,朝棍尾一拍,铁棍应声穿柱而过,撞在对面石墙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立柱上留下一个透明的大窟窿。
二少爷不经意展露出的神迹,深深震慑了院子里的众人,他们不自觉的蹲了下去,把头深深埋在两腿之间,好像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安全感。
老江湖与大丫头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震惊。
“不知小友到此有何贵干?”老江湖终于言归正传了。
“敢问老哥,您是……”
“哦,我们爷仨在此看家护院。”
“我闲着没事,到此来找大汉奸的麻烦,顺便搞点福利,花差花差。”
话说的直白,硬气,也挺噎人的。
“敢问小友,你们有仇?你准备怎样找他麻烦呢?”
“我与他没有私仇,有的是国恨,他投靠异族,背叛祖宗,欺我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所以说,痛快点的就一刀宰了他,繁琐一点的就胖揍他一顿,而且,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就来揍他。”
“小友,你今天来的可不是时候,周大当家的已经外出好几天了。”
“哦,这么不巧。”二少爷有点沮丧。
很快的,他就计上心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二少爷朝周围一指“这些都是他的家属吧,我随便拎出几个做替罪羊也说得过去。”说罢,他就作势上前。
“小友,能否卖老夫一个面子,放过他们。”老江湖赶上一步阻止道。
“我跟你很熟吗?”二少爷歪着头调侃道。
“看你老哥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为什么如此护着汉奸卖国贼呢?”
“我没有小友那样的境界,我只知道知恩图报,多年前周大当家的救过我,所以我必须拼死保护他们。”
“你们有把握阻止我杀了他们吗?”二少爷的眼神在他们的脸上扫了又扫。
“惭愧呀,老夫连一分胜算都没有。”老江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听到老江湖如此落魄的话,蹲在院子里的一帮汉奸家属不禁缩了缩头,不自觉的往一起挤了挤。
这时,二少爷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电影中的画面。于是,他一手叉腰,一条腿抖抖擞擞,活象一个得意洋洋的小混混。
“其实,你是有办法救他们的。”二少爷笑嘻嘻的说道。
“此话怎讲?”老江湖有点迫不及待了。
“你们现在开始跟着我,给我看家护院,我就饶了他们。”二少爷正色的说道。
“这个嘛……”老江湖欲言又止,大丫头和楞小子不干了,他们刚想迈步上前,却被老江湖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定在了原地。他苦笑着,眼神在拥挤的人群中扫来扫去。那表情明显在说,你们来个主事的,站出来说话呀。
过一会儿,人群中颤颤巍巍的站出来一个半老妇人,她怯生生的说道:“杨师傅,只要他放过我们,你们就走吧,老身这厢有礼了。”
话已至此,杨师傅一家三口面朝老妇人深深一躬,然后他们退后几步,站在了二少爷的身后。
逗闷子闹了半天,二少爷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倒背着手,得得瑟瑟的走了几步,信誓旦旦的说道:“杨师傅的面子我是要给的,今天就放过你们,不过,假如我知道你们继续为虎作伥,欺辱百姓的话,那时谁说话都不好使了。”
说罢,他一掌拍在石桌上,厚厚的石桌应声四分五裂,唬得众人噤若寒蝉。
简单收拾一下行装,每个人打了个包裹背在身上。二少爷有些看不过眼,他刚想调侃主家几句,是否太抠搜了,可是话还没吐出口,他自己先捂住了嘴巴。不应该说人家小气呀,而是自己把人家基本搬空了,是不是自己下手太狠了?原地转了两圈,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冲那个老妇人嚷嚷起来。
“喂!那位大婶,有你这样送客的吗?就让我们光着脚走路吗?还不快点牵几匹马过来。”
骑上马,二少爷回头抱拳得瑟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众人乱哄哄的纷纷抱拳,心里说“你快走吧,有多远就走多远,我们才不跟你后会有期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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