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杨醒来时,他正沐浴在冬日的正午阳光里,拥在温暖的被窝儿,老杨有点微微的发呆。
昨天晚上究竟喝了多少酒,现在根本就想不起来,只是隐约记得让小豹取了几次酒。已经多年不怎么饮酒的老杨,难得放开了自己,尽情畅饮之后,原本还准备承受酒精灼烧的老胃,现在只觉得微微有一点发热。晃晃还算清醒的脑袋,一点也没有醉酒后的痛感,难道真象人们说的那样,喝北大仓不上头,酒精只往腿肚子上钻。
与往常一样,老杨如果不去饭厅吃饭,别人也不会来打扰他,都是各忙个的。别看偌大的一个物流中心人来人往的,其实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习惯,每个人只是做好自己的那一份,这样,每个人就都有很大的自由度和私密空间。这些制度或者说是习惯都是老杨来了以后实行的,这样管理很符合老杨以前做记者时的工作习惯。所以,除了相约聚餐或者是例行会议,他们物流中心的这几个人是很难聚齐的。
既然觉得自己身体的各部位都很正常,老杨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他习惯的盘起双腿,尽量的让自己坐得直一些,微闭双目,静下心来,慢慢的回放自己的“小电影”。
所谓的“小电影”,是老杨这些年来回忆梦境的别称。以前,许多琐碎的梦境老杨懒得去回味,也就是近两年来老杨的梦境开始丰富多彩起来,他才有心思去琢磨和品味。
对于这些变化,老杨自有他自己的一番见解。其中最重要的两点就是:一是他没有了工作压力,彻底的放松了自己;二是一场大病让他看开了生死,遇见什么都会以一个平常心去坦然面对。
对于自己梦境的关注,其实每个人都曾经有过,老杨也是如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可是,当那么多那么多的梦境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和认知的时候,相信每个人都会有许多念头冒出来。渐渐的,许多念头堆积起来就成为了关注,而且对老杨来说应该是格外的关注。
以前的梦境中,老杨基本上都能感觉到自己是什么形象,是否穿衣服,多大年龄。近来他发现这种感觉没有了,虽然自己能够去更多的甚至是很神奇的地方,但是,他总是感觉不到自己有身体,好像就是自己的一双眼睛在到处乱跑乱飞的。许多梦境他参不透也解释不了,但是,有一点他很确信也能够解释清楚,他自己的生命力开始旺盛起来了。年轻的时候,他经常梦见亮亮的太阳,晃得人无法直视。有病期间,他梦中的太阳昏昏沉沉,好像快要落山了。近来,他梦中的太阳又升起了,基本上是如日中天,虽然还有些薄云笼罩着,但那薄云上围绕着太阳的,却是七彩的晕圈,哈哈,这可是个好兆头。
太阳有了,月亮咱也不缺,小小的,远远的,挂在天边的,飘飘移移的。不知道是否有人见过月亮冲你笑没有,反正老杨是见过,而且还笑的很美,圆圆的,金色的,你说奇怪不。
至于星辰嘛,老杨也不陌生,星光闪耀,星河璀璨。而且,突然间,整个星空会向你扑过来。
梦见的天,那是湛蓝湛蓝的,奇怪的是,那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好清静,对!就是清静,无云无风的,见不到一个人影。那里的植物也比较奇怪,一束枝桠,上面稀疏的长着几片厚厚的叶子,紫色的,有人的几个巴掌那么大。老杨心中有个疑问,这里怎么没有花呀。他的念头刚起,就感觉好像是有股微风拂过,应该说只是感觉,不然那个厚厚的叶子怎么会轻轻摇动呢。原本寂静的叶子微微的被吹开一点缝隙,这时老杨才发现,原来那么厚厚的叶子是由一片片花瓣直立着,一个紧挨着一个排列组成的,花瓣从里到外,由白色到粉色到红色再到紫色渐变而成的。
有时候老杨会看见很多宫殿,它们错落有致,威严雄伟,比北京故宫的宫殿还要雄伟壮观许多。那些宫殿周围有朵朵白云缭绕,宫殿前面的台阶高高的,远远的。虽然这里能看见几个人影,但还是静得如在梦中,清静得一尘不染。
不过老杨有时也奇怪,为什么天空不都是蓝的。那一次,天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耦合色的了,那里的人好高好大呀,足足有百米那么高,都穿着古代样式的衣服。而且他们长的都是鼓鼻子鼓眼的,对了,就象孙中山先生那样的脸庞,按照相书上讲,这叫面起重城,是大富大贵的面相。
还有好多神奇的梦境,醒过来之后就记不起来了,只是知道那个地方很好,虽然影像没有被保存在头脑中,但是,那种愉悦的感受却久久不曾散去。
如果说上面的那些梦境老杨只是凭一双眼睛飞来跑去的看,那么,近来的许多梦境就好像是他自己的亲身感受了,或者说是他参与其中了,准确的说,好像就是他自己前世的经历。
经常的,老杨会梦见古代的战场,旌旗招展,号带飘扬,战鼓如雷,吼声如潮。两军撕杀中,他总是看见熟悉的矫健身影,或侧或背,或士兵或将军。是经常梦见他们而熟悉的,还是对其本身就熟悉,老杨说不清楚,所以每次再梦见这些场景,老杨总是期盼着他们偶尔能够回一下头,他很想目睹一下这位纵横沙场叱咤风云的大英雄的真容。他也不只一次的在梦中呼唤他们,可是他们就好像跟他对着干似的,你越是想看你就越是看不着。
大约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吧,老杨的心态平静了下来,愿意谁谁吧,反正是你们“演戏”我来看,又不收钱,不管情节多么的诱人火爆,多么的惊险刺激,我想看就看,看累了俺就眯一会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他曾经十分关注的身影都开始正脸面对他了,还时不时的来个特写镜头,那架势就好像故意显摆给老杨看的。开始呢,老杨一如既往的懵懵懂懂的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当他意识到那些演出的主角正脸面对他了,而且他开始凝神关注的时候,他着实吃惊不小。那些士兵、校官、将军甚至是王公,虽然时代不同,老少不一,服饰迥异,但是他们都有着十分相似的相貌,并且,他们都和自己的模样有着惊人的相似。假如此时有人能够入得老杨的梦中来,他们一定会相信,那些不同年龄不同种族的角色都是老杨一个人扮演的。
老杨有时不禁悲哀的想,假如人真的有前世,梦境中的那些人真的就是自己的话,这个命运是不是也太那个啥了。一生征战沙场,世世血战杀戮,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接下来,老杨又不只一次的梦见和尚道士,或是香烟缭绕的古刹,或是云雾飘渺的崇山峻岭。一册经书伴着青灯古佛,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一柄拂尘常摇曳,扫去众生的苦难,拭去心灵的尘埃。
也曾醒掌杀人剑,也曾醉卧美人膝,花天酒地终是梦,红颜易老如浮云。
渐渐的,这些曾经不断上演给老杨的梦境开始远去,新的几部“大片”又开始接连登场。如果说以前的那些梦境还有些观赏的情节,那么,新近推出的“影片”却经常让老杨扼腕不止。
鸦片战争的硝烟弥漫了整个南粤;圆明园在八国联军的肆虐下哭泣;黑龙江被边民的鲜血染红;军阀混战同室操戈;日寇铁蹄践踏我中华河山。百年积弱,使中华民族挣扎在亡族灭种的边缘,善良的人民被迫当牛做马。
经常的,老杨会看见一双双哀怨的眼睛在紧紧的盯着他,那眼神如芒刺在背,让他寝食难安。老杨会看见一双双伸向他的手,鲜血淋漓,骨瘦如柴,他们在哀嚎,他们在求救。每每到这个时候,老杨总是泪眼婆娑心痛难忍,他心底不止一次的呼出:我多灾多难的子民啊,我拿什么可以拯救你们!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