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蜃景
海水开始涨潮,海浪越来越大,从远处传来“隆隆”的响声,好像闷雷滚动。
浪潮越越近,好像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飞奔而来,顿时山崩地裂,余浪还一点一点地卷来,慢慢地,潮退了,大海又恢复了平静。
黎明前的黑暗渐渐退去,海天之间透出一抹亮光,像是点燃的火把,燃烧着深蓝的海水、灰色的云絮。
渐渐地,整个东方的天空都被燃烧得红彤彤的,这是黎明的曙光,太阳从大海的寝宫冉冉升起,海天之间顿时光辉璀璨。
又是一天了,轩辕长翳蹙紧了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色,“如何进去?”
少昊说道,“需过了这蜃景!”
“蜃景?”
不到片刻,海面上渐渐出现一个漩涡,四周的海水不停的往里面注进去,一道水幕墙腾空而起,在阳光下透明澄澈。
一阵动人的歌声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有时凄美,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有时浑厚得如雄鹰展翅时的一声长鸣,振聋发聩,有时婉转得似深情交融时的一行热泪,扣人心灵。
所有的悲伤得以倾诉,好似那歌声便是自己的知音,那人又在何处,原来这世上不止她一人这般悲伤,这般无助,脚步不由自主的朝那歌声寻去,却教什么东西给止得不能动弹。
“长翳,醒醒……”少昊紧紧捂住她的耳朵,见她目光呆滞,跃身带她上了云端,见那目光渐渐澄清,他稍稍放松,本以为她不会受那歌声的影响,没想到她竟是陷了进去。
大海是那么蓝,蓝得像一颗又大又圆的蓝宝石,大海是那么凶猛,像一条条彩带在水面上飘动……波光粼粼,烟气浩渺,晴空万里,沉鳞竞跃,偶有微风掠过,激起小小浪花,海面上那一阵水幕。
在那水幕里面有一座礁石,一位妙龄少女扭着腰肢坐在上面,褐黑的卷头发,青丝随风舞动,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
轩辕长翳惊奇的看着她,白色纱衣下,她的脚被一层光滑亮洁的布帛包着,脚边还有一排光滑的鱼鳍透明软质,白色丝帛下面,一双小脚丫露了出来。
玫瑰色的唇瓣带着婴儿皮肤般的柔嫩,皮肤光滑白皙,丝绸班的长发柔顺美丽,一双手撑在礁石上,眼睛望着那正在升起的太阳,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显得更加娇丽,美丽的歌喉正在婉转低唱。
“好漂亮的人儿……”,同样身为女子,轩辕长翳忍不住赞叹道,正想要少昊告诉她这是谁,却发现他一脸严肃,眼睛一直望着那女子,不知在想什么。“少昊哥哥,你认识她?”
心里暗自猜道,见少昊不答,轩辕长翳也不说了,再看向那里,只见岸上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子失了魂似的往海域走去。
朝她们走的方向看去,几个全身漆黑,长相丑陋的半人半鱼的男子,飞快的向那几个女子游过去,凶狠的模样让轩辕长翳感到心惊,身上那股臭味直冲云霄,令人作呕,游动时上身裸露,粘在上面的粘液恶心至极,“少昊哥哥,那是什么东西?”
少昊见那些人,眼中是一丝不被牵扯的情绪。“黑陵鲛。”
“那些女孩子看起来好像不对劲,少昊哥哥,怎么回事?”
“打开蜃景需要用女子来祭祀。”
心突然一阵窒息,身子抑制不住的发抖,轩辕长翳扯着少昊的衣袖道,“少昊哥哥,去帮帮她们。”
“这是进入海域的唯一通路。”
少昊的话如一块巨石,让轩辕长翳感到喘不过气来。
“是那个女孩是不是。”轩辕长翳指向石礁上的鲛族少女。
“她的歌声能够让人迷惑。”
“去帮她们,我有办法进去。”
“你别犯傻!”
“她们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我面前!”
少昊见她如此坚定,却是无法反驳,礁石上的人,何时会变得如此心狠了,眼中掠过几丝惋惜,飞身而下,“好好待着。”
一道金光闪现,海岸边突然卷起漫天风沙,迷人眼帘,几名女子被飞石击中后恢复了神志,再一看,几只凶恶的黑陵鲛正飞速的向她们游来,沾满粘液的血色大口里黑牙烂蛀,空中弥着令人恶吐的气味。
已是来不及思考,几名女子纷纷往回跑去,将身后的黑陵鲛甩了开来。
“呵呵,我当是谁呢?少昊哥哥,这两百年可好。”
少昊平静的看着礁石上的女子,那原本冰冷无情的眸子突然充满怨意,美丽的容颜带上了愠怒,失了往日的天真,此时的她,竟是蛇蝎美人,心中,总有些无力挽回的遗憾,“姮姬,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
轩辕长翳正伸长脖子想多听点,凉飕的风从脚下传上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仔细一看,脚下的云彩早已经消散,“啊…………”
失去支撑的轩辕长翳只能往下坠,几只黑陵鲛见到轩辕长翳,立马飞速的朝她游去,海面黑洞隆隆巨响,向下塌去。
阵阵恶臭扑鼻而来,洞口上面有一束阳光射进,周围是一块块岩壁,洞穴纵横交错,深不可知,里面黑陵鲛遍布,轩辕长翳感到头皮发麻。
黑陵鲛的头上黑色的鳍质,尖尖的刺角令人恐惧,手上指甲尖细,沾满了污渍,贪婪的趴在地上朝着轩辕长翳爬来。
“啊!你别过来,别过来……”一只黑陵鲛的触手碰到了轩辕长翳的脚,吓的她浑身哆嗦。
“吓……”一只黑陵鲛直勾勾的看着轩辕长翳,口水流了一地。
轩辕长翳尽量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那不停的朝她逼近的黑陵鲛,她还是忍不住害怕。
“吓……”一只黑陵鲛不想让其它的同类抢先,忍不住扑了上去,另外几只见状,争先抢后的扑了上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感觉到,她伸出脑袋一看,大颗大颗的泪珠便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扈离见她水灵的眼睛红的像个兔子,嘴唇若合若开,不知说些什么,露珠般的眼泪划过眼角,弄的像是他欺负她似的,抿嘴道,“哭什么,我最讨厌女人哭,要哭离我远点。”
扈离很潇洒的转身,走出了这焦瑚洞,刚才那些活生生的黑陵鲛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露着不甘心的狰狞面孔。
轩辕长翳也不敢呆久了,用手慌忙的擦了擦眼泪,连忙跟着他跑了出去。
那健硕的背影,她看了不知多少次,也不曾想过他会来救她,他的心思难猜,阴晴不定,稍有不慎得罪了他,她便是身处地狱一般。
他心中的女人是谁她不想知道,她要的是别把她当成那个女人,她是她,别人是别人,她从来就不是谁的替身。
脑袋一阵撞击,眼前拦上了堵黑墙,轩辕长翳怔怔的看着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男人,阴鸷的眼神让她心慌起来。
扈离见她慌忙逃避的眼神,顿感舒畅,“之前胆子不是挺大的,现在害怕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胆大了?”
果真是伶牙俐齿,赖皮无耻,他好心将她们姐俩带回天域,她倒好,二话不说的便离去,之后婪婺又来他天域闹腾一番,剩下的烂摊子全由他来解决,她倒是毫不知情,这让他怎么能吞的下这口气,他镬住她的下颚,说道,“刚才就不应该救你这白眼狼。”
“我不是,你才是狼,一只又凶又恶的狼。”轩辕长翳用力挣开他的桎梏,却教他恶狠的眼神打消了念头。
复杂的水下廊道,俩人在水中显眼异常,廊道上已是围上了许多游猎的鲛人。
扈离手上的力道加紧了几分,足以将她的颚骨捏下来,见她不肯求饶,目光也不在他身上,脸色更是阴沉,“既然跟着我,就老老实实的往前走,别总是到处张望。”
扈离很是不满,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那些鲛人不是很好看吗?”轩辕长翳趁势从他手上逃脱,脸颊疼痛难忍,居然这么狠。
轩辕长翳朝一只鲛人走近,那鲛人心花怒放,想要朝轩辕长翳游来,却教扈离寒冷的眼神吓了回去,“这里的人你最好别看,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几只漂亮的鲛族少女满脸崇拜的看着扈离,尽量的想要触到他,无奈他身上寒意太重,只能干瞪着眼在一旁流口水。
轩辕长翳顿时觉着不公平,“凭什么,那些女孩子都可以直勾勾的盯着你看,你不也在看她们吗?”
“我可以看,而你,看不得。”男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上,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让人不能忽视,只觉得这话太好笑。
一旁的鲛族少女见到扈离如此,眼里迸发出更加灼热的爱慕之情,她们开始在水中游动,上肢与身体两侧间半透明皮质翼和飘须透明晶莹,显得漂亮飘逸,在海中随意的游动。
下身自腰起附有多条长于腿的裙状透明薄带美丽蜿蜒,游动时双腿被裹入其中,只露出小小的双脚,宛如水中盛开的莲花。
轩辕长翳见到旁边的那些女孩子想要直接扑到他身上的眼神,直接上去捂着他的眼,“不行,你不准看!”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温热的气息扑到轩辕长翳额上,直视他的勇气顿时消失,脸蓦然变得通红,那黑犀如墨的眸子逼得她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她轻颤的睫毛,白里透红的肌肤清晰可见,身上依旧是那股清香,他忍不住靠近,俩人就这样看着,殊不知,一边的鲛族少女少男们,都被这情景伤透了心,满脸哀怨。
轩辕长翳反应过来,急忙低下了头,离他远了些,一时气氛突然显得格外尴尬。
扈离倒是悠闲自在,不动声色的在一边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轩辕长翳纠结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
男人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去,“干你什么事?”
男人都是这般难以猜测的吗?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轩辕长翳才收回了目光,她自嘲的笑笑,继续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