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终于有人开口，虽然很犹豫，但是还是问了出来。大家当然相信端木涯，但是直指妖族为心腹大患，这事实在太大了。
往小里说，端木涯口不择言，传了出去可能会影响到妖族与人族之间的关系。往大里说，在三族环绕，战事不休的当今，这可是扰乱民心的大罪。
唉！端木涯心里暗暗叹息。
就连这些和自己无比熟悉，亲如兄弟的师兄弟，都不敢轻易相信自己所说，何况他人？可是，端木涯自己明白，自己所预见到的将来，恐怕并不久远。人族皇朝若是不警醒，只怕大难临头。
当然，他也明白，毕竟事情太过震撼，大家一时间无法接受也能理解。现在，自己需要耐心的说服大家，这需要讲道理，更需要事实为依据。
他的心情，稍微有些低沉，但还是振奋精神，继续说道，：“我自然有依据，其实只要是在边荒经过那些血战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三族之所以越来越强，就是因为妖族在其中作祟，暗中支持三族。”
“妖族并不会直接出面，相反表面上他们和皇朝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是，暗地里他们不但支援三族战事所缺，还会将一些修炼秘法传授给三族。否则，以三族的实力，能保住不被灭族已经是万幸，怎么会越来越强？”端木涯长叹一声，：“每当三族危难之际，妖族都会高出一些动作。虽然看上去和战事没有关联，但是却都牵扯了皇朝的注意力，令三族逃过灭族之祸。你们真的以为，皇朝之所以不将三族彻底征服只是因为他们所处的地域荒凉吗？”
众人个个动容，顿时想清楚了其中的一些关节。
妖界，距离皇朝万里之遥，中间隔着三族领地。妖界一方面公开与皇朝缔结盟约，和平共处，另一面却暗中支持三族不断的侵扰皇朝。这固然不可能令皇朝伤筋动骨，却能消耗皇朝，拖住皇朝前进的脚步。
妖族躲在三族之后，潜心发展，皇朝却要与三族连年血战。此消彼长之下，时日一久，双方的实力对比，就会逐渐拉开差距。
“大师兄，这些皇朝知道吗？宗门高层知道吗？”月天东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开口，：“两宗七门的那些大能，难道都看不透？”
“自然知道。”端木涯真的很无奈，：“不但是皇朝，两宗七门的高层，早就洞悉了其中的蹊跷。边荒之地，两宗七门都有弟子在。或者在皇朝任职，或者会去那里磨练自身，这些变化岂会不知？但是，妖族这是阳谋，我们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太平太久，很多事、很多人都变了。
这话，端木涯没有说，但是有些人已经想到了。
两宗七门，并非铁板一块。就算是一州之地，数百宗门之间，也是明争暗斗。领袖宗门的位置，总会吸引一些人、一些势力。就算是归化宫，这些年来所挫败的竞争对手，也足有双手之数了。
一些暗流，大家就算有所觉察，也未必会视为真正的危机。有时候，甚至会想借助这些暗流，消磨其他宗门的实力。这些，从来不是秘密。
祸难起于萧墙之内。
“这些年，妖族派往皇朝之人，表面上或者是使者或者是商人，其实都另有任务。这些妖族，暗中串联一些心怀不轨之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端木涯冷冷一哼，：“这次的敖炎，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行事太过嚣张，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所以被拿来祭旗了。”
“敖炎？区区巅峰妖师，两宗七门随便一位大能出手，都能把他轰成渣，何必这么麻烦，大费周折？”剑归来还有疑问。
“区区巅峰妖师？呵呵呵呵……剑师弟好大的口气。”端木涯哭笑不得，：“他是天妖族。”
“天妖族怎么了？”剑归来此前潜心修剑，对这些了解不多。
“天妖族么？”端木涯长叹一声，神色有些惆怅，：“其实，天妖族到底是妖族还是人族，一直有争议。无论是在皇朝还是妖界。”
“什么？”几乎没有人知道，这的确是闻所未闻的秘密。
“妖兽，跨越五品天关，就能化形为人。准确的说，只有化形为人，妖族才会认可他的身份。否则，就只是妖兽。”端木涯解释道，：“但是，天妖族生而为人。”
这一下，一片惊呼，大家都炸了。
生而为人，不是妖兽化形，那不就是人吗？
端木涯苦笑一声，：“但是，同样的他们天生就有妖灵、妖丹。化形大妖与人、妖兽的区别，就在于有妖灵和妖丹的存在。而天妖族，全都有。事实上，虽然天妖族在妖界地位尊崇，但是对于他们到底是人还是妖，一直也存在争议。”
大多数人默然不语，思索着什么。正如端木涯所说，天妖族这种情况，非常特殊。生而为人，那就是人族。但是，生而拥有妖灵、妖丹同样是妖族身份的象征。
生而为人？生而为妖？好特别的族群。
端木涯一声长叹，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更具震撼性，但是他不能不说：“是的，天妖族生而为人同样生而为妖，所以他们被称为天妖族，意思就是天生而为妖。并且，他们一出生，就具备化形大妖相当的肉身体魄。并且，与妖族更依赖血脉传承的妖术不同，他们具备非常强大的学习能力。除了极少数需要特殊条件的妖术之外，他们能够学习几乎所有的妖术与人族功法。”
这一下，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了。
生而为妖，一出生就具备化形大妖的肉身体魄，就是说一名天妖族的婴儿就拥有五品大妖的肉身强度。而妖族的功法传承，一向依靠血脉传承。某一种程度上说，本身所具有的选择性并不高。但是，天妖族在拥有妖族强悍体魄的同时，居然具备人族特有的学习、兼容能力，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样的存在，一旦成长起来，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不少人想到深处，不由自主的遍体生寒，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这天妖族，就没有什么缺点？”月天东眉头紧皱，声调艰涩的问。
“有。”一个字出口，端木涯居然感觉周围众人都是松了口气，：“天妖族的肉身，虽然一出生就相当于化形大妖，但是在之后提升的速度却非常有限。这一点，很象人族。他们虽然能学习绝大度分妖术与人族功法，但是一些特殊的东西，往往都需要血脉之力才能传承，他们不能掌握。另外，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天妖族繁衍极为困难。”
“哦？繁衍极为困难？”众人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
“不错，天妖族繁衍非常困难，所以从古到今天妖族的数量都非常稀少。据传闻，当现在整个天妖族也不过千，并且这个数量基本保持稳定。或许，正因此妖界才会在对他们身份存疑的情况，完全不顾忌他们。数量太少了，哪怕拥有个别惊天大能，终究无法真正左右妖族的实力版图。”端木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最关键的问题抛了出来，：“可是，在如今尤其是在人族地域，他们却有着无以伦比的优势。想要击杀他们，难如登天。”
“五品巅峰妖师么？”剑归来思索着，神色游移不定。
五品，对应人族的修炼境界，大约是破凡境。君无道想不明白，虽然自己看来破凡境的修者已经如同通天人物，但是放在整个归化宫、云州、皇朝，按理说不应该无解才对啊。
“天下无圣？”剑归来猛然想起什么，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如纸。
端木涯重重的点了点头，：“不错，天下无圣。当年天渊盟约中的一条，就是天下无圣。涉及到人、妖之间的争斗，圣位高手，不许出手，否则则可以视为开战。”
人族修炼七重天，三天四地。灵海、通玄、洞虚、破凡为地；蕴魂、虚圣、真圣为天。蕴魂境，又被称为准圣，乃是圣位。圣位高手不能出手，可是面对肉身强如化形大妖的五品妖师，圣位之下的高手，能有什么手段将之击杀？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