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寿闻言,不再争辩。他闷闷不乐的回到后院,想必此时少儿也听到了赐婚的消息,不知她是否也如自己这般伤心难过。
少儿面色如常,波澜不惊。
难道她是太过难过,所以才故作轻松。
“少儿,你听到皇宫内侍来宣旨了吗?”
“听到了啊,这么大的事,府里无人不知。”
“那你?”曹寿有些疑惑她怎能如此淡定。
“哦,对了,恭喜你了,成了平阳侯,不久就要与公主大婚了。”少儿诚心诚意的祝福。
“难道你,不难过么?”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少儿不明所以,“哦,你是说怕公主嫁入府中,我不好伺候她?应该不会吧,公主要是不好伺候,大不了你让我出府好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么?”曹寿感到一阵伤心,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那倒不是,公主入府,我就伺候公主吧。等我家里钱够了,我娘说就给我赎身,到时我就是自由身了,想去哪去哪。”
“如果你想走,我现在就成全你!”曹寿很少见的对少儿发了脾气,咬着牙恨恨的说。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该不会是做了侯爷,脾气也长见了。”要平时,少儿早吼回去了,可今天总觉得他怪怪的,该不会是要娶长公主高兴傻了。
曹寿定定的看着少儿,心在滴血。自己对她的心意,她既然一无所知。
少儿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自她入府,两人名为主仆,私底下却是极好的朋友,彼此心意相通,现在却有些看不懂他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少儿伸手来摸他的额头。
曹寿一把拍开,“你以后离我远点!”说完,咬牙切齿的走了。既然她对自己无情,那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皇上的圣旨岂是他能违抗的。
定下吉日,侯府便准备迎娶长公主。
府里装扮一新,到处张灯结彩,又新修了一处大大的院子,给公主下嫁后居住。
下人们也跟着喜气洋洋,全忙得脚不着地。能娶到公主,还是长公主,皇后的长女,太子的长姐,这样的殊荣,连下人们也倍感自豪。
太子亲自送嫁,让侯府的地位空前的高了起来。
到了吉日,曹寿木然的让少儿给他打扮着,着礼服,戴礼冠。有好几次,他都想抓住少儿的手,直接问问她对自己有没有动情过。可最后,他都没有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毕竟今天是他与公主大婚之日,不管是他,还是整个侯府都不能有任何差迟。
迎亲、入府、行礼、礼毕,及至到了洞房,他才明白自己已经是公主的夫婿了。公主是美丽的,高贵的,她也是无辜的,无辜到曹寿觉得自己心里再想着少儿都是对不起她。
平阳公主对她的婚事很满意,对夫婿也很满意,沉浸在幸福中的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之处。曹寿的贴身侍婢她也很满意,少儿从此就成了她的贴身侍婢。
太子在公主大婚后并没有马上回京,他让属下在平阳城给他找一个人。他画了画像,像上的女子总少了一分神韵,却也有七分相似。凭着画像,凭着女子姓卫,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了。
“找到了吗?”刘彻急急的问奔波了一日的数名属下。
“回殿下,属下无能,未能找到。”
刘彻听了来气,但看他们奔波劳累,便没有苛责。
次日,刘彻让老侯爷安排人一同去找。老侯爷为了稳妥起见,连县衙的人也动用起来。
饶是如此,一连找了三日,竟是音信全无。
刘彻气恼:自己一时大意,致伊人渺如云鹤。若当初任由皇姐将她追回,断不至今日追悔莫及。
刘彻还想在平阳城盘桓,长安城却传来父皇沉疴的消息,只得回京侍疾。
刘启经年操劳,沉疴缠体,先皇亦是四十余岁崩天,怕自己时日无多,太子年已十六,遂令礼部为太子准备行冠礼,由刘启亲自主持为刘彻加冠。
按礼制男子二十而冠。因事出紧急,只得权宜为之。
冠礼在宗庙中举行,在举行冠礼前十日,由礼部卜筮吉日,将吉日诏告天下。在冠礼前三日,再选出主持冠礼的大宾和赞冠。刘启担任大宾,亲自为刘彻主持冠礼。冠礼之日,刘启和彻儿身着礼服,由礼部待郎为刘彻将平日半披散的长发束成发髻,再由刘启为儿子加冠。加冠分为三次,先加缁(zi一声)布冠,就是一顶黑色的布帽子;然后是皮弁(bian四声),这是一种白鹿皮制作的帽子,称为武冠;最后是爵弁,用黑色布作的尊贵帽子,称为文冠。加冠后由刘彻向自己的父皇母后行礼,再祭告祖宗,冠礼就算完成了。
行了冠礼,就意味着刘彻是一名成年男子了,不但可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也可以娶妻了。
冠礼后,刘彻和阿娇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彻儿,你父皇已经让礼部为你挑选大婚的吉日了。”王娡看着已经成年的儿子,心中满是欣慰。
“母后,儿臣还不想那么早大婚。”刘彻心中有些不甘。
“彻儿,你与阿娇青梅竹马,幼时就已定下金屋之约。如今好事水到渠成,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母后,阿娇姐姐虽好,可我一直都当她是儿臣的姐姐。”
“君子重诺,我们母子能有今日仰仗你姑母成全,我的彻儿必不是忘恩背信之人。他日你若有心仪之人,可以收为嫔妃。大婚之事事关国体,彻儿不可因小失大。”
“母后所言极是。”刘彻心中虽有些不愿意,但母后分析得在理。君无戏言,他与阿娇的婚事是他对姑母的允诺,就算此时伊人在侧,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何况,伊人何在?此生是否还能再见都是未知。若非怀里还藏着那一方锦帕,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一个美梦。
太子大婚,举国同庆。
阿娇得偿所愿,心中喜不自胜。自她见过刘彻,心中就认定他是她此生所爱。若能成为皇后当然最好,即使不能,只要能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相守一世,她便别无他求。钟情若斯,注定她不能不妒,因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不能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动情。
举国还沉浸在太子大婚的喜悦中,不想乐极生悲,匈奴遣使请求和亲。
刘启在建章宫接见了匈奴使者。
只见匈奴使者数名,长发披散,身着皮甲,在殿上对大汉天子并不行下跪之礼,只以掌抚胸行鞠躬礼。
见使者此状,礼部官员敢怒不怒言:来我朝堂见我天子,自当以我大汉礼节行跪拜礼。但没有任何朝臣站出来直言。
刘启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没有出言指责。只因匈奴太过强悍,自高祖的白登之围起,大汉虽国力日渐强盛,然兵力仍不足以与之抗衡。为了边境安宁,只能对其礼待有加,年年厚赐,饶是如此,匈奴并不满足。和亲名为巩固与汉室的亲密关系,实则是大汉的奇耻大辱。一国之安,居然要靠女人做出牺牲来维护。
“使节免礼!”
“奉单于之命,此次前来向大汉天子求亲,国书在此,还望天子速作决断。”使者说罢,呈上国书。
刘启看罢国书,龙颜大变。与匈奴和亲已有数例,先前都是许了与皇室关系相对较远的诸侯王之女翁主下嫁。不想此次求亲,直言必须公主,且必须是嫡公主。
“何以此次求亲非嫡公主不可?”
“回天子,先前和亲,天子均以翁主许嫁我主。我主亦为一国之君,与天子平起平做,却以翁主相嫁,岂不是藐视我国威!”使者态度倨傲。
“翁主亦是我汉室宗亲,王室之女,何来藐视之说。”
“天子不会不知,上次和亲的翁主居然是平民女子假扮。若非我主英明,得他人指点,赐死了假扮之人,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我主盛怒,此次求亲非嫡公主不可。”
“不可造次。朕可厚赐,还望贵国单于不可强人所难。”
“天子可要想清楚了,我国勇士骁勇善战,所到之处必将一片焦土。我主已率十万大军,屯军关外,静候天子佳音。还望天子三思而行。”使者出言威胁。
刘启气得浑身发颤,若非硬撑着,只怕要晕倒在朝堂之上。
“容朕与百官相商,送使者至驿馆休息。”
使者退出后,百官面面相觑,没想到匈奴使者居然如此猖狂。
匈奴犯境,如不答应只怕又起兵戈。
文官主和,这是以大局为重。
部份武将沉默不言,因为他们对匈奴没有必胜的把握。拒绝和亲必起战事,如不能战胜,只怕到时要做出更大的牺牲,甚至危及国体。
只有少部份武将主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何况以现在的国力,早不是高祖开国时可比的。如不一试,又怎知会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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